出绮丽的晚霞。 他还是不讲话,盯着她嘴巴。她的嘴略小,下唇微厚,嘟嘟的,好像随刻准备着有人吻上去。席泠望了须臾,滚咽两下喉结,终归转背出去。 他只恐再不走,呼吸会沉重得迷失人的心智,一些不该强硬的强悍起来,心也跟着跳出来,一切就没法收场。 人虽走了,可那滚烫的目光好似还烧在箫娘嘴上,她用手背在唇上轻轻蹭蹭,想蹭掉。结果那抹热又跳到脸上,跳到心脏。 何盏正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把茶吃尽,后头瞧见箫娘也跟出来,忙歪着脑袋越过席泠的身,傻兮兮地问:“伯娘,我说的,您记住没有?就这么回她,叫她千万安心,啊,我一定是非她不娶的!” 原来只过去那么一会,何盏还在这里。箫娘还以为人间已经千年万年了呢。她笑笑,红扑扑的脸半低着,“晓得晓得,你放心,我过两日再带话去。” 她态度忽地好转,使何盏摸不着头脑,跟着笑,“伯娘这样照顾我与绿蟾,日后倘或我们果然有福成了婚,一定报答伯娘。” 箫娘的脑袋始终不敢光明正大地抬起来,客套话也不再说了,只顾着低低点头。间隙里瞥席泠一眼,他衔着盅,没瞧她,仿佛置之度外。 令她怀疑刚才屋里那个拥抱只是个幻觉,不觉生起气来,撇撇嘴,“你们坐,趁天不晚,我要回去了。” 何盏起身作揖相送,席泠还事不关己的吃茶。怄得箫娘愈发怀疑是他吃醉了酒,恐怕他连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她恨得暗暗一跺脚,翻着裙去了。 院内的茉莉香久不消散,席泠闻得到,从她来的那天起,就不再单单是酸杏与油腥。他暗自笑笑,与何盏说起正事,“我猜伯父思虑这门亲事,不仅仅是为了‘官商联姻’,是怀疑陶知行与仇通判销赃卖粮的事情有瓜葛?” 何盏撩袍子坐了回去,叹道:“我就说你是生了颗玲珑心,猜得不错。仇家转着弯子与陶家定亲,难说此事与他们没干系。我父亲只怕我与陶家小姐的成了婚,往后查出仇通判,阖家都跟着受牵连。” “仇通判贪墨粮食之事,你们已经秘报南直隶户部了?” “早两月就呈报了,户部侍郎闻新舟已呈递了顺天府内阁,只等那边定人彻查。” 席泠点点下颌,将他睃一眼,“不论皇上派谁来查,大约都少不得会指你父亲为旁审。你父亲将你调任户科,可抓着什么把柄了?” “他们哪会叫我抓着把柄呢?”何盏不以为意地笑着,仰头看着密匝匝树荫,“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早前税粮的账本我这里有底,只是要摸清粮食的去向,赃物或赃款,总要拿个证据。” “这是自然。依我看,你与陶家小姐的婚姻,或许能成。” 何盏乍喜,挑着一侧眉,“你有法子说服我父亲?” 席泠似笑非笑,“就算陶家有牵连,也不过是罚没些家财,还株连不到九族上头。请他老人家不必忧心,陶家的每年缴的税,可抵南京城底下一个县,往后朝廷论起你们家有这门纳税大户的亲,伯父脸上也有光。” 不知什么时候起,连他满口里也充满算计。何盏半垂眼皮,不去提陶家家财,只问:“你也觉得贪墨的事与陶家有干系?” “有没有干系不是我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等顺天府那边的消息吧,真有旨意彻查再论。” 何盏拱拱手,“届时请碎云兄多多出谋,案子办下来,我一定叫父亲上疏为你请功!” 二人再论片刻,何盏便告辞出去,在溪前把陶家的角门瞭望许久。他为公之心是坚毅不受磕绊的,可于私情,难免对绿蟾生出恻隐。 倘或真有那么一天,他该如何面对绿蟾责问的眼呢?他有些不敢想了,将沉沉的一颗心埋没进左边的朱门内。 相较何盏之家国抱负与儿女私情的矛盾,席泠心里此刻就纯粹许多。 他独坐空旷的院墙内,食指搓一搓下颌,惦念起那一个拥抱。在光隐的卧房,他抱了她,她没推拒反抗,他安稳地嗅着她的发香,这些细微末节,足以令他在夜里产生一场狂想。 真到入夜,圆月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