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本来没什么,如今倒像是有什么了似的。 沈鸢也说不出口叫人撤了。嘴唇动了动,只走到床边去,低头解自己这一件衫。 他晓得自己针灸时还要脱,衣带本就系得松松垮垮,解了一半,却忽得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这屏风是透着的。 知雪还是没弄明白,想是有个挡的比没有强。 谁知这屏风透光,屋里头还灯火通明的,人影朦朦胧胧拓在上头,倒越发不是味儿了。 这解了一半的衣衫,又不能穿回去。 沈鸢抿了抿唇,道:“卫瓒,低头。” 卫瓒应了一声。 低没低,他却不知道。 沈鸢也只能让衣衫顺着肩落了下去,慢腾腾伏在锦缎的床褥上。光裸的脊背暴露在空气中,沈鸢的额角也熏出了些许细密的汗来。 半晌,沈鸢对卫瓒说了一声:“你要是热了,就出去透透气。” 卫瓒说:“不热。” 嘴上这样说,却是连声音都哑了。 只是待知雪进来了,这屋子里头的热意才稍稍散了一些。 卫瓒终是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瞧着那屏风后的影子。 沈鸢的面孔埋在臂弯,指尖轻轻捉着柔软的枕角,只见脊背曲线驯顺起伏,一路隐没至柔软的彩缎之间,由着人任意施为。 少女的手指纤细,针却更细,毫毛似的一针一针,刺进柔软的皮肉里去,微微捻动,不像是刺进活人里头,倒像是戳进了柔软的针垫。 ——毕竟沈鸢连抽气声都不大出,仿佛已是习惯了。 卫瓒分明知道应当是不会太痛的。 却仍是忍不住心尖儿跟着颤。 沈鸢实在太柔软,连细针落在沈鸢身上,都像是另一种微妙刑罚。 没人知道,为什么沈鸢要吃这样多的苦头。 针落在肩头附近时,卫瓒隔着屏风的缝隙,瞧见了沈鸢红透了的耳垂,和颤抖的脊背。 直到那些针被一一取下。 卫瓒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小姑娘每次行针都是小心翼翼,好容易结束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匆忙去取药了。 沈鸢也是酸胀困乏,事后额角密密的汗都懒得擦,懒懒喊了一声:“水。” 卫瓒便绕过屏风,将瓷杯贴在他的唇边。 沈鸢手都懒得抬,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 是尚且微热的蜜水,甜得恰到好处、不甚腻人。 沈鸢怔了一怔,道:“哪儿来的?” 卫瓒说:“刚刚让人去厨房煮的,你能喝么?” 沈鸢眉宇间不自觉透出几分柔软来,说:“能。” 卫瓒又坐在床边儿,将他褪在一边儿的衣裳捡起来,小心翼翼替他披上了。 仍是不会伺候人,哪儿都看着笨。 沈鸢兴许是让这一番针灸给扎得累了,又或许是难得见卫瓒这样沉默乖顺的模样,倒是几分倦懒地,枕在了卫瓒的腿上。 眉梢眼角罕见没有针对,淡淡说:“你非要瞧着针灸做什么,扎得跟刺猬似的,能叫你出气么。” 卫瓒轻声问:“疼么?” 沈鸢嘀咕说:“这有什么疼的。” 隔了一会儿,抱怨似的说:“就是每隔一阵子就得来一回,实在腻味了。” “挨了针也不见好,不挨倒是容易见坏,一阵子不管不顾,就又是容易头疼脑热的,到时候反倒更麻烦。” “药也是,一碗一碗灌着,平日里这个不能吃,那个也要冲克,就这么吃不得喝不得的,没见哪天我就能上马了,但少吃个几天……就什么毛病都招来了。” 沈鸢禁不住皱了皱眉,却很快又说:“——你别跟知雪说,要知道我嫌累嫌烦,她该伤心了。” 小姑娘这一手针就是为了他学的。 他没在旁人面前抱怨过什么。 卫瓒“嗯”了一声,说:“不说。” 隔了一会儿问他:“还要喝一点吗?” 沈鸢“嗯”了一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