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沉的天空仿佛被捅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暴雨倾盆而下,宛如石子儿一样砸在连绵的屋檐上,砸在人的心头。 略显简陋的闺房中满是浓重的药味。侧趴在床上的女孩面色惨白,额头的汗水将鬓边凌乱的青丝都打的湿透。 她似乎是陷入了梦魇,眉头紧紧蹙成一团,干白的唇瓣不时开合,呓语着什么。 “不要……不要伤他……快跑……” 绣着牡丹的丝帕落在她的额头,轻轻拭去附在上面的汗珠。一白衣妇人满目心疼,哽咽着缓缓抚过她的头顶,“月儿……我的月儿……” 大雨连绵,整整下了叁日。老人都说,季末的最后一场雨总是又凶又急。 待到雨过天晴,昏迷多日又深陷梦魇的言无月才醒了过来。 “醒了!醒了!夫人!夫人!小姐醒了!” 言无月微微睁开疲惫的双眼,意识还不是那么清晰,便听见往日在白清颜身边伺候的巧玲高兴的冲出院外扯着嗓子喊人。 很快,卧房门口便响起了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 “月儿!” 一双温暖柔软的手掌将言无月的小手握了进去。 “阿娘……他呢……他在哪?”言无月侧头看向喜极而泣的白清颜,嘶哑地问道。 白清颜一怔,疑惑道:“月儿,你在说什么?” 见状,言无月心脏猛的收紧,忙抓住白清颜的手,颤着声焦急的说:“那个男孩,跟我一起的男孩,他穿着兽皮,皮肤有些黑,他……” “月儿!” 未说完的话堵了回去。言无月不解地看向白清颜,不明白阿娘为什么打断她。 白清颜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说:“月儿许是魇住了,阿娘未见过什么男孩儿,寒一他们带回你时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怎……怎么会……” 他们竟然把受伤的他丢在了那里!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忽然,言无月像是魔障一般爬起来,不顾伤势,挣扎着要下床。 白清颜被言无月一番不要命的举动惊到,连忙按住她的肩膀:“月儿!你还受着伤!” 可言无月那里顾得这么多。寒松的剑刃生生从他的肩膀划到了小腹。 他们怎么可以对一个受伤孩子不管不顾,怎么敢这样做…… “阿娘!你放开我……呜呜……我要去找他……阿娘!”言无月急得用力砸着床榻,哭得声嘶力竭。 看见女儿如此疯魔心伤的模样,白清颜的心脏狠狠揪了起来。她将言无月瘦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边忍着哭声边安抚着连忙答应:“好好好,娘答应你去找他,娘让人去找,你安安心心养伤,好吗?”说着说着,白清颜便再也忍不住抱着她痛哭起来,“月儿乖,不要再吓娘了,娘禁不起吓了……” 天知道她这段时日是怎么过得。终日提心吊胆,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 好不容易寻回宝贝女儿,可人回来时却是浑身浴血的模样。 白清颜觉得自己这心呐,痛的还不如直接死过去算了。 即便阿娘已经应下,言无月心中依然惶惶不安。 然而伤痛未愈,再加上她的身子本就羸弱,一番折腾下来,身心俱疲,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又昏睡了过去。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