桿,整个身子几乎都倚在上头。昔日梳理工整的白发出乎意料地凌乱,骯脏的袍子也松松垮垮垂坠在地,彷彿身体已经撑不起它的重量。儘管整个人都很狼狈,时轻仍眼神迷茫地看着车流,彷彿在寻找着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来到这的? 没时间思考那么多,我在车子停妥的那刻便衝出车外。 在我穿越斑马线的途中,时轻缓缓抬头,捕捉到了我的身影。他张开嘴,想要叫我的名字,却在下一秒整个人摊坐到柱子旁。等我站定到他身旁,才发现他的情况有多糟。时轻白皙的面容被城市的烟尘染得有些黑,可却掩盖不住神情的憔悴。儘管如此,那双澄净的灰色眸子却定在我身上,连移开都不捨。 「你为什么要来!」时轻的样子让人太过心疼,而我却只能把自己的担心化为质问。「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找到我,你这条命就要没了!」 「因为没有你,我也活不了。」时轻气若游丝,却还是努力把这句话传达给我。「秦笙羽,我不能没有你。」 「我带你去医院。」我努力用肩膀撑起他一边的身体,而濒死的他几乎是直接把所有重量靠在我身上,宛如我是他最后的休息港湾。 「不用,只要在有你的地方休息一下就能恢復。」时轻的嘴唇贴在我耳边,气息微凉。「医院帮不了我。」 他的话及时提醒我贴布还在的事情,我连忙撕下颈后的贴布,时轻这才恢復一丁点血色。 此时,我的司机也已经下车赶来。「大小姐,这位是?」 「我朋友,一起带回去。」在我直白的指示下,司机也不敢问太多,只得帮忙一起把人弄回车上。说来惭愧,最后还是身为男性的司机帮了比较多忙,我一个女生要扛男性还是太难了。 我让时轻躺在后座,头则枕着我的膝。他双眼紧闭,胸口的起伏微小却急促。有可能是在找到我之前他都不敢松懈而硬撑着,因此现在才会睡得这么沉。近看之下,他的面色苍白到接近透明,眉头紧锁,很难与山中那高雅强大的男人联想到一起。最令人心痛的是,儘管他已经失去意识,左手却紧紧与我五指交扣,彷彿无声地哀求我别离开他。 在回到家的途中,时轻一直没有醒。 我请人把时轻移到客房,并指定要到我房间隔壁那间。直到人纷纷散去,时轻这才悠悠转醒。 「你渴不渴?我请人拿喝的给你。」时轻的脸色仍然很差,可看起来比刚才还清醒些。 他摇了摇头,然后唤出我的名。「秦笙羽……」 「我在。」我屏息等待他继续。 时轻再度露出悲伤的笑容,然后从袖口颤抖掏出已经开始枯萎的彼岸花。「记住,别……」 别弄丢了。 这一刻,我好像完全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过去,我以为是我没法接下那朵花,可后来仔细想想,或许只是自己故意在逃避。我害怕接下这朵花之后所需要背负的东西,会被捲入的事情,甚至揭开的诅咒。而这正是所谓的「无法完全接纳自己」。 恢復记忆的方法时轻一直都知道,但他只能在绝望中进行漫长的等待,直到我准备好。 而现在,我终于愿意正视狐嫁的身分。 无论是秦笙羽还是白笙羽,都是归一成一人的时候了。 于是我伸出手,接下了他手中的彼岸花。 下一瞬,我跌入了记忆的白色世界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