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知。” 一个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转头,贺璋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庭院,手里端着茶盘。 “跟叔叔喝杯茶聊一会儿?” 喻幼知整理情绪,赶紧给贺璋让了个位。 贺璋在长凳上坐下,将茶盘放在两人之间,先给她沏了杯茶。 “这是龙井,你爸爸最爱喝的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尝尝看。” 喻幼知不懂品茶,轻抿了一口,外行地评价道:“很爽口。” 贺璋笑了下,没介意她敷衍的评价,举起茶杯细细品茶。 他喝完了一小杯后才开口:“明澜说要提前你们的订婚宴,他跟你说了吗?” “说过了。” “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那早点定下来也好,”贺璋语气平静,“这样明涔也能消停下来了。” 喻幼知问:“曾爷爷同意了吗?” “他光是为明涔操心就已经够头疼了,明澜很让人放心,所以老人家不怎么管明澜的事,你不用担心。” 贺璋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但喻幼知却知道,老爷子不爱管贺明澜的原因不是因为他让人省心,而是因为贺明澜的私生子身份。 贺明澜如今能接手家里的产业,也并不是因为器重他,而是因为贺明涔不要。 喻幼知没有戳破,继续抿茶。 “我还记得你当初刚到我家的时候,你确实是和明澜关系比较好,但不知道怎么的,你后来就跟明涔走到一起了。” 喻幼知有些听不出来贺璋的情绪,是不是在讥讽她在兄弟俩之间见异思迁。 “你和明涔出国留学的那段时间,明澜的状态很不好,在医院就没怎么回过家,”贺璋的语气很轻,带着几分叹息,“他几岁大的时候就跟亲生母亲断绝关系被接到了我身边治病,在家里,因为明涔妈妈的缘故,我跟他一直不怎么亲近,你跟他在一起也好,生活上能照顾好他。” 说完大儿子,贺璋转而又提到了小儿子:“至于明涔,你不用太在意,虽然这孩子性格脾气都不大好,但我知道他挺受欢迎的,况且席嘉那孩子也很喜欢他,等他哪天自己想明白过来就好了。” 喻幼知听出来了。 他不是在埋怨她的见异思迁,而是希望她在订婚以后,把心安定下来,专心对贺明澜好。 贺璋的态度让喻幼知有些捉摸不透。 既然当初反对她和贺明涔在一起,为什么现在又同意了她和贺明澜订婚? 就因为是贺明澜是私生子,所以没那么在乎吗? 她突然有些替贺明澜不值。 “如果现在要订婚的是我和明涔,叔叔应该就没这么开明了吧?” 贺璋神色一暗,没有回答。 她以为这是默认,皱眉说:“孩子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父母是谁,明明是叔叔当年犯下的错,如果说明涔和他的妈妈对明澜哥不好情有可原,那为什么您也这么对他?” 既然是为了给他提供更好的医疗条件才把他接到身边来,为什么就不能对他好一点? 那段时间她和贺明澜彼此依靠,她懂贺明澜的小心翼翼,也懂他的身不由己,更明白他的卑怯和忍让。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贺明澜的处境依旧没有改变。 而罪魁祸首的贺璋坐在这里,只是露出了一丝沉痛的表情以示悔恨,仅此而已。 喻幼知觉得自己的谴责毫无意义。 她甚至想到如果日后查出了父亲的死真的和贺璋有关,届时贺璋会不会也是用这样的表情来对她忏悔,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不想再接着聊下去,况且这段时间还得继续跟贺家打交道,喻幼知不想闹僵关系,还是恢复了平静的语气说:“偏心谁都是叔叔的家事,我是外人,没那个资格评价您,刚刚的话您别介意。” 贺璋摇摇头,苦笑着说:“我哪有资格介意?你确实说得对,明明是我犯的错,后果却让明涔妈妈,还有明涔跟明澜承受了。” 人一旦陷入某种情绪,就容易出不来,贺璋此时明显因为她的话,整个人都陷进了自责中。 “其实又何止是他们,当时我把你接到家里来,也忽略了你的处境,你那个时候也跟明澜一样,过得很委屈吧,”贺璋看着她,神色歉疚,“后来我还反对你和明涔在一起,你们在国外念书的开销那么大,我还断了你们的生活费。这些年你在外面一个人生活,我也没关心过你过得好不好,对不起。” 喻幼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撇开他的风流债,在她眼里,贺叔叔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为人热情、性格温和、做事体贴,对谁都很好。 喻廉还活着的时候也时常提起,自己在检察院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虽然出身好,但身上却丝毫没有纨绔架子。 就连喻廉自己偶尔都打趣,说他跟贺璋性格不同,他是出了名的一根筋,做事情认死理,怎么贺璋就跟自己关系最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