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澜哥,谢谢你特意来接我回家,”喻幼知干巴巴地说,“不然我一个人大晚上的还真不敢单独回家。” 贺明澜轻声说:“没事,应该的。” 他倏地侧头看她。 平时见惯了他戴眼镜,这下他突然摘了眼镜看她,让喻幼知有些不习惯,另一方面没了镜片遮挡,她莫名觉得贺明澜的眼神也似乎没以前那么柔和斯文了,反倒有点像贺明涔,眼里压着黑沉沉的情绪,似乎深不窥底。 看了她几秒后,贺明澜开口:“你嘴上的伤口是明涔弄的?” 啊,果然那么拙劣的借口骗不过他。 其实她也觉得没有必要真的瞒着贺明澜,于是点了点头,又解释道:“当时情况突然,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贺明涔也是为了帮我——” 可是话还没说话,贺明澜突然说:“幼知,我们尽快订婚吧。” 话题猝不及防转了,她眨了眨眼:“啊?” “你想查周斐,我最近也跟他接触了几次,他手上有他爸爸的人脉网,但应酬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没能问出来,”贺明澜缓缓说,“也不必只盯着一个方向查,订婚是个好契机,除了亲戚朋友,我也会把和贺家打交道的人都请过来参加,包括曾经在检察院和你爸爸共事过的同事和领导。” 喻幼知张了张唇,不确定地问:“请他们来订婚宴吗?” “嗯,这样也免得你再一个个去找。” 是这样没错,可是到时候来的人越多,排场也就越大,最后要怎么收场? 倘若真的能靠着这场订婚宴查到线索,可在订婚宴结束后,他们要怎么向所有人解释订婚只是一场鸿门宴,她和贺明澜其实并没有真的要订婚。 喻幼知很确定到时候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没有办法收场的,她没有即刻答应,犹豫地问:“明澜哥,你确定搞这么大动静不会出意外吗?你有把握能让所有的事朝着你预期的方向走吗?” 贺明澜摇了摇头:“没有。” 喻幼知:“那你还?” “说实话,我待够这个家了,”贺明澜将身体往后靠,闭眼,语气松散,“这个家当初收留了你,你对它始终有几分感情,所以哪怕是再怀疑我爸,你也说不出几句狠话,还有你对明涔,这我能理解。但是幼知,我没有,现在我看着什么都有了,可一旦明涔说一个要字,我就得还给他。” 贺明澜刚跟着父亲来到这个家的时候,小了他两岁的贺明涔还只是年画娃娃的模样,个子也不高,可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眸里,是不符合他那个年纪的漠视。 他是非婚子,因为天生身体不好的缘故常吃药住院,母亲实在无力单独抚养他,只能将他交给父亲贺璋,贺太太却生怕他妈是用孩子做借口,其实目的是和丈夫旧情复燃,于是立下条件,除非签署断绝亲子关系协议书,否则他们不可能接受贺明澜。 从那以后贺明澜再也没见过亲妈,每天面对的就是想弥补他却碍于妻子不得不忽视她的懦弱父亲,以及将他当做敌人的贺太太,还有一个对他冷漠至极的弟弟。 即使拥有血缘,他也仍旧是这个家的外人。 直到喻幼知来到这个家。 家里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跟他说话,可以跟他谈心的朋友,她记得他去医院复查的日子,也知道他每次要吃几粒药,甚至连每种药的名字都背住了,父亲照顾他是为了弥补母亲,护工照顾他是为了拿工资,而只有喻幼知,是真正出于朋友的关心,希望他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他们同样活得小心翼翼,同样过得如履薄冰,同样想离开这个家,却又不得不承认他们那时候还只是孩子,一旦离开这个家,连养活自己都是问题。 于是只能默默地盼望着赶紧长大,然而还没等到那一天,喻幼知说希望贺明涔能喜欢上自己,她想借此过得好一点。 她双目无光,讷讷说日子太难过了,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贺明澜猜到她可能还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事,可那时候的他连自己都帮不了,更帮不了她。 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