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华微微一笑,道:“那便选轻稚和媛儿吧,这两个丫头稳重又细心,可以好好侍奉你。” 随着她的话,采薇就很贴心地把人给萧成煜点了出来,萧成煜便也不再多言,只道:“好,有劳母后。” 人选就在母子俩的你来我往间门定了下来。 沈轻稚如她自己所愿,被选为了太子萧成煜的侍寝宫女。 被定下来的时候,沈轻稚也只是规规矩矩屈膝,同赵媛儿一起给萧成煜行福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既不突兀,又不沉闷,让人一看便很舒心。 萧成煜的目光终于还是落到了行礼的沈轻稚身上,他端着茶杯的手轻轻一顿,扭头看向苏瑶华。 他并未多言,苏瑶华却懂了儿子的意思,道:“都下去吧。” 待到宫人们都下去,萧成煜才道:“母后,近来肃王叔经常同京中的几位大儒往来,这其中还有张阁老,只不过他再三投请帖,阁老所幸称病,并未赴宴,就连朝都不上了。” 随着弘治帝的身体每况愈下,到了弘治一十四年,朝廷总共就没开几次早朝。 一月之间门,弘治帝能见一次群臣便算身体康健的,剩余日子,朝中大事都是禀明文渊阁,由阁老同弘治帝晋言商议政事。 作为被弘治帝选为辅政阁臣的阁老,张节恒在太子妃嫔名册宣告之初就被烙上了太子党的烙印,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主动站在太子身边。 但肃王不知是聪明还是蠢笨,在这样紧张时却越跳越高,隐约有同乾元宫叫板的意思了。 张节恒却似乎并不愿意搅浑水,直接称病闭门不出,两边都没招惹。 若是以往,弘治帝必定要有所动作,但现在…… 萧成煜垂下眼眸,言语之间门满是悲戚:“母后,父皇已经连续两日长睡不醒,中途只偶尔醒来片刻,怕您忧心,还特地嘱咐不叫张大伴告知您。” 苏瑶华端着茶杯的手一松,只剩半碗的龙芯雀舌如同泼墨一般泼洒而出,染湿了她优雅素净的碧青窄袖菱花袄。 萧成煜见母亲面色一白,心中微叹:“母后……” 苏瑶华闭了闭眼眸,她冲儿子摆了摆手,自己取了帕子,在衣摆处轻轻擦拭。 起初她纤细的手指还在颤抖,但随着擦拭,她竟渐渐安稳下来。 苏瑶华深吸口气,又缓缓吐出,只轻声问:“太医院如何说?” 萧成煜见母亲很快便稳住了心神,不由有些敬佩,随即便道:“周廉道这一次父皇因边关战事,颇受打击,忧思过重又加之春日躁郁,这才一病不起。” 萧成煜顿了顿,他斟酌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比之弘治一十一年那一次,要凶险许多。” 那一次弘治帝重病,将养大半年才终能下床走动,如今这一次要凶险许多,未尽之言便是——药石无救。 能活一日是一日,只要不咽气,就能吊一日命,却再也无法好转。 苏瑶华腰上一软,恍惚之间门往后倒去,却被采薇稳稳托住后腰,在她身后塞了两个软垫。 苏瑶华难得没在儿子面前摆出优雅端方的姿态,她整个人窝在软垫中,面色都有些恍惚了。 “好些年了……”苏瑶华声音艰涩,“好些年了,终于还是熬不过去了吗?” 她的声音好轻,好哑,也好痛。 萧成煜伸出手,紧紧握住了母亲冰凉的手。 “母后,父皇缠绵病榻多年,每日吃那么多药,受那么多苦,为的不过是大楚的家国天下,如今……如今……” 萧成煜也有些哽咽,几乎语不成声。 苏瑶华被儿子温热而有力的大手握住手,沉入谷底的心逐渐往上挣扎。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