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的灯饰铺面,“我在西九龙总部搜翻天也找不回那包粉,手脚这么快,肯定有内应,要不就是在现场收集证据的时候遗漏了。一听说这单案移交给ICAC,O记那几个沙展(警长)六点准时收工,相约去打台湾牌……” “行了行了,停!”程真做了个暂停手势,“我只是兼职【邮差】,帮忙送【信】,知道越少越安全,你有什么话还是留着跟你那群手足讲吧。” 他们只交易,不交心。 “你觉得我做这种事可以跟同僚分享?” 设局栽赃,这是大忌。 “那你也不要和我分享。” “自私!” “多谢!” 洪正德拨了拨头发,有点无奈。想起许久前在赤柱见过曹胜炎,低声问一句,“你没去看过你爸?” 程真嘴角僵住。一头长发罩在薄肩瘦臂,二十多度气温瞬间寒凉如水。她抿了抿唇,齿关一咬,摆明嚼下心酸。 却又扬眉笑了。 “我是从石头里面爆出来的嘛,哪会有老豆?” “他有问起你同珊珊的近况,其实他很后悔的。” “现在算什么?夜间心声栏目?”程真笑得越来越虚,像在脸上生出一副苍白面具,镶骨嵌髓,难辨真假,“你这声音确实可以去应征电台主持人,专讲鬼故事。” 她不想听。 恨比爱更让人有骨气。 洪正德闭嘴。眼见程真把挎包拉链拉好,准备下车的态势,他转而旁敲侧击,“最近杜师爷那边怎样?” “他做正行好几年了,规规矩矩,你又不是不知道。”程真半垂着头,望了眼手表,“回归后世界和平,O记没工开了,要靠你们帮忙翻旧账?” “我们在配合ICAC,市道太差,官商勾结很正常。” “例如——小超人的数码港?” “衰女,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你入了李生的股票啊?这么帮腔。”程真头也没转,往后摊开五指,比了个money的手势,“你想知道多少?你话事。” 洪正德恨不能一掌打在面前这颗小小头颅上,泄一口闷气。他掏出钱包,摆了两张大金牛在程真手中,“帮我留意杜师爷,我不信他会金盘洗手。” “这个价,我最多帮你留意1个月,不包证据。” “2个月!” “1个月。” “1个半月!” “1个月。”程真站起,侧身向洪正德交代,“做完这次我不会再帮你。杜师爷是笑面阎罗,让他知道我串料给你,以后你见我只能去香槟大厦,劏房凤窦,先付后食。” 板间房楼妓尚算好归宿。 最怕就是尸骨无存。 “这次算我优惠给你,从明日开始计时,今晚当是赠你的。” 她快步走到车门边,小巴已经停下。门一开,程真便闪身下车,随即融入人群,像一尾狡猾的鱼。洪正德倚着车窗,大喊一声,“喂——你赠什么啊!” 程真回头。 “赠你晚安啦!” “叼你老味!” 时缓时急的人群化作溪泉,她的黑发在风中摆动柔软弧度。是鱼鳍,是鱼尾,是逆流而上的那抹生命。 在这个都市流淌。 半个钟后。 程真从长沙弯道转入福华街。这里路灯虽悬得不高,但瓦数太低。钨丝嗤嗤响了几声,暗黄摊涂在地,团着大片大片的模糊。 连石砾形状也分辨不明。 她转过弯,挎包内钥匙随脚步晃出声响。小小声,哗啦,哗啦,清晰干脆,听得出街巷静谧。 “程真。” 两个字,半秒钟,猛地闯入耳膜,先抑后扬,充满试探。 倚在墙边的人,蓝衫黑裤,宽阔肩线勾出无边无际的危险。 那双眼又再次瞄准猎物。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