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孩子跟着妈妈,好像就不能算流浪了,像缝缝补补,这种事情,平安是完全不会。 年英拿了平安的衣服,坐在众人中,大家一边缝补衣服,一边讨论着生活中的琐碎。 聊着聊着,大家发现了年英拿的是红色的线。 “厂长,你是不是拿错了?” “没有,我想给平安补一个小花。” 大家就看着她缝了那一坨红,这怎么看都不像一朵花吧? “厂长,你是不是不太会缝?” 年英道:“你们会吗?” “当然会啊。” 年英惊呆了:“你们会的话,那你们缝衣服的时候怎么不给自己缝点花花草草?” “哪有那个心情啊?” “对啊,哪有哪种心情啊!” 再一想,现在好像还是有这个心情了,没事的时候缝一下。 年英立马把自己的线都贡献了出来:“来吧,挑自己喜欢的。” 大家也忍不住给自己的衣服上缝上各种各样的东西。 不得不承认,她们可真厉害,嘴上说个不停,眼睛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上的针还在飞快的动。 大家都在谈论着,谈论着过去还是孩子的时候,那个时候穿过的衣服上有过的花。 年英一针一针地想要跟上,结果一不注意就戳了自己两针。 “厂长,有人找你。” 外面有人叫,年英放下了衣服,道:“我马上就回来了。” 这个点,能够进女宿舍这边,肯定是女人。 年英一出来,果然是个女人。 而且是她认识的人,那个司机的老婆。 对方看上去很是憔悴,嘴唇干裂脱皮,牵着三个孩子。 年英一看就知道有事,赶紧把人拉了进来,给几个人倒了水。 大家本来以为是厂里的事情,结果看到带着人进来了,再一看,带来的人还如此狼狈,于是也都凑了过来,倒水的倒水,拿凳子的拿凳子。 “李嫂子?”年英拉住了她的手,才发现对方手受伤了。 应该是划伤的,伤口处血肉模糊,还有泥土。 “等我一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年英说话的时候,大姐们要叫三个小孩过去吃地瓜干了。 孩子们不敢过去,都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李嫂子点了点头,孩子们这才跟了过去。 年英拿了医疗包过来,给人清理伤口。 对方原本很是拘束,现在被拉着坐下来,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年厂长,你上一次说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你,是真的吗?” 她话说出口的时候,整个人都绷紧了身体,若不是走投无路了,她也不会来麻烦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当然是真的。” 年英对于同胞们总是有一个情怀,大家一起熬过了战争,好不容易迎来了新世界,有苦一起吃,肯定能够帮一把就帮一把。 当初工厂要倒闭的时候,也是靠大家帮忙,她们才能度过了最难的日子。 “我现在走投无路了,昨天晚上十一点多,汽车公司来了人,说是事故检查结果出来了,是我男人的问题才导致车毁货没,他们要我还债。” 年英一听,火气直冲天灵盖,不管检查结果是怎么回事,在晚上11点多找上门,家里只有女人和孩子,本来就是一种威慑。 “我想跟他们理论,他们人多,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拿了很多证据出来,说是就是我男人的责任。我听说你们厂有很多货物要送走,可不可以偷偷把我们也送走?” “你别急,他们人多,我们人更多。”年英说道:“事故这块,那些人怎么跟你说的?” 女人怎么可能不着急,她说道:“他们说是我男人现在日子过好了,得意忘形去喝酒了才会把车子开到悬崖下去,我男人怎么可能喝酒,那天早上他出门就一直在骂公司老板有毛病,一直跟公司说货不能装那么多,不能装那么多,因为货物装太多了,平城出去的几个大转弯都会有危险,我男人最清楚这个事情了,那天早上货物装了那么多,他本来就担心,怎么可能还喝酒!” 年英懂一点开车,也明白这一点,道:“那天看到的货物确实很多。” “是啊,以前日本鬼子封锁了平城,我们偷偷运物资出去,有一次也是装多了在转弯的地方差点刹不住,所以我男人才会一直说不能超载,容易出事。”她慢慢冷静了下来,之前她一直跟那边的人说,可是没有一个人相信她说的话。 现在遇到了愿意听她说的人,她忍住了悲痛,继续说道:“我们肯定是斗不过他们,我现在还有三个孩子,我想先出去躲躲。” 她手里还有一些钱,自然是不能赔给那些害死了她男人的人。 年英心里那一个气啊,她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冷静,安慰道:“不用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