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四十几岁了,原本沉默的年轻姑娘,现在已经变成了中年女人了,而她带的那个干瘦的小丫头一转眼却变成了大姑娘了。 胡寡妇依旧勤快,依旧不爱说话,无论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在埋头干活。 镇上很多人家都喜欢请她做零工,大家原本以为她的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跟镇上所有饱受苦难却依旧勤劳的女人一样。 直到有一天,胡寡妇的女儿平安要去城里读书了,听说还是读的什么机械学校,大家也不懂,只觉得也是命啊,谁能想到一个寡妇的女儿,她居然能去城里读书呢。 一般人家里有这样的事情,都会宴请亲朋好友,胡寡妇没钱宴请,那段时间,所有人看到她天不亮就出门了,天黑了才回来,背上背着又黑又大的野葛根,别人问她弄了这么多葛根,卖不卖,她只是摇了摇头。 胡寡妇的女儿离开小镇的那一天,她给所有认识的人一人包了一包自己做的葛根粉,她第一次抬起头,有些沙哑的声音说着感谢的话。 大家第一次听她说了那么多话。 不少人都笑,胡寡妇可算是熬出头了,女儿说不一定能够嫁个城里人,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可惜,没过几年,平城被轰炸,胡寡妇的女儿平安所在的学校直接被炸平了,于是平安再一次回到了镇上。 她没有跟城里人谈恋爱,一个人回来的。 大家都安慰说,现在这个局势,人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就好。 平安在城里待了几年,人沉稳了不少,她本来就长得高高,现在高高瘦瘦,站在那里,不多言不多语,的确是个斯文的读书人模样。 她回来以后,也有不少人上门说亲,这姑娘只是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考虑这件事。 众人觉得不理解,跟她一个年纪的姑娘,孩子都能挖野菜了,她还不考虑结婚,那她现在要考虑什么? 没过几天,大家就知道她现在在考虑什么。 胡寡妇那破破烂烂的草棚前,平安早早地支起了一个摊子。 “平安修理铺” 下面则是写着“主营业务:修理碾米机,打稻机,柴油机,戽水机,发电机,水轮机” 小镇上的人走过去看一眼,走过来又看一眼,只觉得新鲜。 “斗水机和水轮机是什么?”有人问道。 “戽水机是用来抽水的,水轮机是用来发电的。” 雨兰镇这个地方穷得很,碾米机,柴油机这种东西,也就几个商户有,但他们怎么会找一个没有经验的黄毛丫头修那么贵重的东西。 “平安啊,你这个业务不行啊,镇上一共就只有几个碾米机,柴油机就更少了,哪里需要你修?”对方也是好心,提议道:“你又读过书,不如去粮仓那里找个工作,粮仓那边都是读书人,那才是读书人该做的事情,还能管饭,怎么也比现在好。” 粮仓在小镇边缘,那里的人都是有文化的人,去年的土地改革运动便是她们主持的。 胡寡妇这个时候正好回来了,听了这话,沉默了好一会儿,转身进了屋。 灶台前,胡寡妇把土豆放进锅里,脑海里想起了刚才遇到了的李二婶。 李二婶笑着说:“胡寡妇,你家平安有出息啊,咱们镇上粮仓缺一个炊事员,镇长让我问问你们家平安想不想去?” 这是顶好顶好的事情了。镇长他们的想法也是平安读过书,过去干活也方便。 可是胡寡妇不想让女儿去,她懂的东西不多,可是在她懂女儿,女儿就不是厨房里的料。 她回过头,优秀的女儿孤零零地坐在修理铺前面,没有一个人来光顾。 胡寡妇不由地鼻子一酸,在她看来,女儿是最优秀的,修理那些机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