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寒凉至极的眼神落在他手上,仿佛一把开了刃的刀,他再靠近一点,就能当场把他的爪子剁下来。 他用余光抬了抬,看见那个常意口里姓沈的高挑白发男人,就站在常意背后一步之遥的位置,因为体型有些差异,常意被他身子投下的阴影完全拢照住,进而像是整个人都被他护在怀里一般——而常意本人浑然不觉,又或是习惯了。 那个男人皮肤苍白,头发比皮肤还白,像雪一般在肩头落下少许,看上去像个精致的假人。 可他却至少比孙千要高出两三个头,身形虽然被衣服包裹,但也看得出不是单薄的体型。 孙千此时用余光细瞟,从他的脸看过去,他鼻梁高挺、薄唇凌厉,这样的长相本就让人难以生起亲近之意,他的每一处生冷的表情,都更显得孤傲疏离。 孙千从进门起就被他凉薄的眼神看了好几眼,还没弄清楚状况。 但此刻,沈厌站在常意身后,那双清冷的眼睛里已经生了戾气,毫不掩饰地落在他身上。 这是明晃晃的警告。 都是男人,孙千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沈厌未说出口的话。 ——别碰她。 沈厌给他的压迫感,让他那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孙千瑟缩了一下,顿时什么也不敢想了。 他的手打了个弯,临时调转了方向,规规矩矩地收了回来,将药瓶递到常意手里,轻到不能再轻地说道:“这药一日揉一次便好,最好用化开了揉。” “多谢。” 常意还要给银子给他,但孙千说什么也不敢收,只是规规矩矩地把俩人送到了门口。 折腾了这么久,出来时已经快天黑了,两个人走在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看上去倒是有种别样的和谐。 常意低头走出医馆,不知何时沈厌已经不见了,她抬头时也没有太过惊讶,转头走向了东街的市集。 她本来就是要来东街的。 东街也是单双宵禁,若是没有宵禁那天,晚上定是很热闹的。 常意逛了一阵,停在一个小摊子前。 摊子的主人招呼她,看她身上裙子的布料在暗光下也流光溢彩,一眼价值不菲,便问她有没有零钱,要不要换些铜板。 常意拿出几枚铜板:“不用,我有。” 这是她来之前,特意换的零钱。 另一头,孙千刚心有余悸地锁上门,心里默念着,希望再也不要碰见那个白发男人了。实在是让他怕得慌。 下一刻,门又被敲响了。 孙千心里一颤,骂自己多想,还是去开了门。 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甚至想重新关上门,然后拿钉子锁死门口。 沈厌冷冷地伸手,银的护手抵在门框上,哐当一声,把孙千想关门的动作堵死了。而另一只被常意刚刚包扎的手,他居然没拆,还是那样圆滚滚的,有些滑稽。 但他不敢笑。 孙千战战兢兢地学着常意的称呼:“沈大人,有什么事吗?” 沈厌沉默了一会,丢给他一块东西。 孙千勉强接住,拿在手里揉了眼睛一看,居然是一块金的牌子。 “药钱。”沈厌说道。 什么药钱,不是给过了吗?孙千难言地看了看男人胳膊上的纱布,反应过来不是这个药钱。 他给的是刚刚送给常意的,那瓶药的钱。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