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不要跟病人计较、不要跟病人计较、不要跟病人计较。 接下来该怎么做? 沈厌的病很早已经就有了,但谁也不知道他的这个怪病因何而起,又会在什么时候发作。 起初是他们俩的先生,也就是当今圣上为他医治。后来荣朝初立,皇上身份尊贵,再干这些医者的活便不合适了,负责沈厌病情的便成了她。 因为病情病因一概不清,说是医治,也只是从他脉象中推测有无发病的可能,平日里为他开些稳定情绪的药方。 沈厌和她向来处不来,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一副讳疾忌医的样子,发病了也不会主动找她。 这常意倒也能理解,换做是她,她也不想在沈厌面前露出狼狈模样,因此从没问过。 她只知道沈厌的病和自身的情绪有一定的联系,一旦发病,就像现在这样,经脉逆行、理智不存,其他的一概不知。 沈厌每次恢复正常的时间都不一样,总不能干等在这里,张辟可以替她在井上遮掩一时,时间长了肯定是瞒不住的。 这时沈厌却张了张嘴,吐露出有些沙哑的音节,常意没听懂他过于破碎的语调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只好凑过身去听他讲话的声音。 可他又忽然不说了,沈厌弯下身子,那张俊美的脸逐渐贴近她。 常意看着他在自己眼前逐渐放大的那双凤眼和高挺的鼻梁,不禁皱了皱眉头。 沈厌的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在看她,又好像越过了她在注视着什么。 他微微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身体像是一根绷得过紧的弦,摇摇晃晃后退了一步。 他在看什么,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 可是井里的空间只有这么大,她背后就是墙壁,能有什么东西。 她一顿,开始回想刚刚沈厌是怎么突然没了声音的,他发病没有理由,但一定有一个契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递给沈厌火折子的那时开始的!沈厌拿了火折子,肯定往上照了。 井壁上真的有东西! 她递给沈厌那个火折子早就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去了,借着水面反射的微光肯定看不清周围墙壁有什么东西。 还好她习惯有备无患,还拿了一个火折子,一只手被沈厌牵着,单手打火实在困难,更何况她泡在水里,火折子还被浸湿了一点。 她颤抖着打了好几次,才成功打上,那一团火光微微亮起。 常意毫不犹豫转身往上举了举火折子,骤然亮起的光一点一点将黑暗驱散,照亮了一截井壁。 血,满眼都是血迹。 粗糙的泥土石岩上,从她身边的这块井壁从下往上,都划满了一道又一道血痕,暗褐色的痕迹虽然被青苔腐蚀了一半,但数量太过惊人,仍旧连成一片让人头皮发麻的指印。 很明显是人的指印。 有个人在这里试着攀爬出去,在不断滑落的过程中,十指指甲断裂、皮开肉绽,血花飞溅,在井壁上留下了这一道道血痕。 常意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她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拿着火折子的手却在微微颤粟。 她的指尖仿佛被点着了一般开始灼烧起来,一根根指尖火烧火燎的,不自觉地抽动,带来一波又一波钻心的痒痛。 沈厌也看到了被火光照亮的景色,他眸子瞬间缩了下,像羽毛一般轻轻地、缓缓地捧起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把常意细瘦的手抵在了自己的脸旁。 冰冷的手紧贴着温热的皮肤,常意茫然地动了一下手,指尖划过他嘴角那颗显眼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