餍足之后,人容易困倦。姚瑾昏昏沉沉地趴在李慕的胸膛上,李慕闲闲的用手把玩她金色的长发。 清冷的月光透入室内,偶有飞蛾扇翅的剪影掠过,窗外只闻树叶的沙沙窃响。 姚瑾沉沉睡去。 ...... ...... 下了马车,别了李慕,姚瑾打着哈欠,拖着酸痛的身子往家里走去。 昨日她向家中谎称要留在学堂里工作,她所在神机学堂因为内设炮兵靶场,离城非常的远。假如忙得晚些,骑马回来时,城门就已经关了,所以她叁天两头不着家乃是常事。 家里人见她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十足是个老姑娘了,终生大事却仍然八字没一撇,也托人留意亲事。 她年纪不轻了,但姚家的势力也大,若仔细找,还是不少男子有意做姚老先生的乘龙快婿的,可男方多半听说了姚瑾的差事之后,就没了下文。 一个做军工的女子,还是前任宰相的女儿,兼骠骑将军的妹妹,听起来着实有些古怪又剽悍,定是个不好拿捏的夹枪带棒的河东狮。 河东狮本人坐在亭中,见杨柳依依,微风拂过,吹皱一池春水。 她不禁思及从前的日子,北疆大雪纷飞,她手握尖刀,朔风飞扬,一片刀光剑影;奚国阴雨绵绵,她傍晚下了学,捧着书本,抬头看见紫色的天空,吹着呜呜的风。 回到京城,住在日思夜想的家里,做了教员,在异乡飘零的日子能结束了吗?她没有答案。 随国原本计划在奚国培育大批军事方面的匠人,但是这几年两国交恶,奚国便把人扣下了,她也是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了京城。 所以,现如今,神机学堂懂得这军事机巧术的,加上她,也不过叁人而已。因此,每日叁人都是每日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要兼顾教习,还要给兵部写内参,若是兵部的哪位官老爷想出风头,提议修建个军工设施,他们还得拿出一套可行的方案来,还要亲自去工地住下。 她每日忙得昏天黑地,以至于这几日竟然无暇顾及营救师妹一事。 今天休沐,她打算好好合计合计怎么妥当地把师妹救出苦海。 春意浓浓,日光正好,她看着湖面上随波逐流的落花,思绪繁杂,地面上啄食的鸟儿却突然惊起,是有人来了。 那红衣少年笑嘻嘻地走进,可不就是那安小侯爷嘛? 他今日腰挂金刀,着锦绣红衣,因为休沐,他并未戴冠,只用发带高高挽起浓密的黑发,他冲姚瑾灿烂一笑,他麦色的皮肤映着他白色的牙,阳光直射在他身上,看起来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姐姐,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他走进了亭子里,显然问的是那日的事。 姚瑾的姑姑是小侯爷的母亲,两家血缘极近,又同在京城为官,来往其实非常密切。但是姚瑾在外多年,其实和这表弟并不相熟,不欲告诉他。 姚瑾随口扯谎糊弄他说,自己和安王爷幽会,因为面皮薄,不好意思告诉家里,何况闺阁中私相授受乃是大忌,自己和他暗通款曲,不便透露给旁人知晓身份。都是自家人,表弟就替她保住闺阁清誉,千万不要告诉了旁人。 小侯爷饶有兴味地抱着手看她,她自己说得吐沫横飞,见表弟似乎默默地答应了,开口问:“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对不对我可不知道,不过,姐姐,那宋衍旻的小老婆看见了你,为什么又哭又笑的?” 他直击要害,只悠然地摸着下巴凝视着她。 姚瑾知道瞒不过他,嘴上却不啃饶人,只好骂他竟然偷偷跟踪自己。 “这可是姐姐冤枉我了,我听见那美人抚琴有些意趣,便想走近了听听,谁知道到了那里,她就不弹了,反而抱着姐姐说了好些话。”他眨巴眨巴眼睛,狡黠地瞟了一眼姚瑾。 姚瑾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转念一想,计上心来。 “不想表弟是个附庸风雅的,”她刻意把“表弟”二字说得格外重,“表弟真是文武双全呀。” ———————————————— 表弟的大秘密就要揭晓了,兴奋地搓手手。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