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见她这样,还以为是自己差事没办好,抓了抓头,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晓得的全说了一遍:“姐姐们说这人叫个什么夜阑,小小年纪的,一个人去京里赶考,只是年纪小没考中,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带着老太爷的荐书来投奔咱们家。说是累坏啦,一头就栽倒在咱们书斋门口了。这会儿还睡着,夫人听说是老太爷的学生,这会儿亲自看着呢。” 阮照秋听了这名字,心里一惊。叫夜阑,可不就是昨夜的少年? 昨夜旖旎一场,到底是真是假? 这夜阑,到底是谁? 阮照秋正在桌前发着愣,客院里的沉竹君握着夜阑的手,却差点垂泪。 夜阑已经安顿好了,正躺在榻上。他一头乌黑长发披散,唇色浅淡,越发显得面色苍白如纸,此时一双漆黑大眼水波粼粼地望着沉竹君,似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过得良久只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多谢夫人救我...”便语带哽咽不再说话。 沉竹君本就因为父亲的缘故,待他就比旁人亲切叁分,见他这幅模样,心下不免酸涩,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好孩子,你吃苦啦。既然有我父亲的荐书,怎的不早些来寻我?” 夜阑垂下眼,浓密修长的睫毛如小扇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缓缓地开口:“我得了先生的教诲,晓得凡事都需先求己再求人...我少时得先生收留教导,已是大恩了,本不想再来叨扰夫人,实在是...”他说到此处,像是情绪激动起来,肩膀微颤,咬了咬下唇,才接着说:“...实在是自己没本事罢了...” 沉竹君见他这样,心里越发怜惜他,连忙劝解道:“好孩子,你小小年纪失了父母,却晓得读书上进,没有走那些歪门邪道的路,已是不易。从京里一路走来,着实辛苦。如今且放宽了心,在这里住下吧。” 大夫开好了方子,递给沉竹君看过,叫了小丫鬟去煎药,正要告辞,却见夜阑拖着病体踉跄从床榻上起来,整了衣襟头发,不发一言,对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那大夫见了,捻着胡须感叹道:“好孩子,如今遇到了阮家夫人,你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快去躺下吧,要报恩以后有的是机会,此刻却不要拿身体开玩笑。老夫可不想再看你晕一次了。快去快去。” 夜阑便听话躺下,拿被子盖了脸,像是不愿被人看见他面容。 沉竹君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背,道:“如今就是到家了,且放宽了心住下,好好将养吧。我先去了,有什么要的,尽管打发人来回我,万万不要客气。” 夜阑躲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就没了声响。 沉竹君见他这样,猜他是少年人脸皮薄,于是吩咐下人都在门外候着,留他独自一人在屋内,就自去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