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熹珠跟着教工来到李羚办公室。 长方形木桌上摆着茶点,虽然不精致,也谈不上昂贵。 但确实是她好久没见过的东西。 “你先坐。” 李羚拿着她之前写的检查。 “这检查写的马马虎虎,不过也算有态度。”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好。”李羚放下检查,双手交叉在桌面上,拿出一副审问的架势。 “为了解决劳教所文盲的情况,提高修养认识,管理局新指示,打算在所里开设学习班。” 周熹珠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手指甲。 “这是个好事,我双手赞成。” “但是现在外面师资紧张,你不是读过大学吗?所里想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由你教大家读书写字,怎么样?” 闻言,周熹珠嗤笑两声。 “你们不都说我是思想犯吗?万一我把毒思想渗透给她们,那不是害人吗?” 这点李羚比周熹珠要担心,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好的办法。 “你就按着教材教,从基础的开始,教的时候会有教工在场监督,你耍不了花招。”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谁能说得准啊,我怕我一不小心就说多了。李队长还是找别人吧。” “啪”,李羚拍案站起,怒指周熹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冲你这个态度,是要改过自新,洗心革面吗?” “如果我如实写报告,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饶是李羚又软硬兼施,周熹珠仍是一副不为所动。 反像是看跳梁小丑似的,油盐不进。 离开办公室午睡时间也过了。 赵云裳第一个凑过来询问,周熹珠如实告诉她。 “啊?我最烦读书了,每次一看字儿我就头疼。” 小茉莉一脸高兴,高举小手。 “我想读,以前我见过女学生,她们梳着长辫子,穿着校服,手里抱着书本,光明正大走在街上,还有说有笑的。” 不像她们,浓妆艳抹,穿着艳俗的衣裳,整天跟黑耗子似的伺候男人。 “我当时就想,如果有天我能那样,一定美死了。” “去去去,得了便宜还卖乖,女学生不挣钱的,还得往学校交学费。”赵云裳猛地一回头,问周熹珠:“那咱们还得交钱吗?” 要是那样,她可不学了。 “应该是免费的,就跟之前搞运动,工人上夜校差不多。” “那行,白嫖的话,我还能勉为其难听听。” 正议论着,教工又来传话。 “周熹珠,李队长说了,后天你去送渔网。” 周熹珠:“知道了。” 教工走后,小茉莉扯了扯她衣角,不平道:“又不该你去。” 赵云裳:“这还用说嘛,一准又是她惹着老妖婆,现在给她穿小鞋了。” “教你个新词。”周熹珠拉过小茉莉,手指点水,在桌子上写下:恼羞成怒。 “什么意思?” “因为羞愧恼恨而发脾气。” * 岛上的天气多变,尤其到夏天雷雨不断,空气湿热难当。 周熹珠跟着其他场院的七个人一起到十几里的海边送渔网。 她们每人背着十张渔网,沉甸甸的后背,勒的肩膀都快掉了。 到了海边商店,卸下渔网。 老板差人来检查质量,以及清点数目。 灰蒙蒙的天看起来又要下雨。 周熹珠站在路边,海风一吹,差点就把她推走。 交完渔网,她们赶紧回去,走到一半就下起了大雨。 翠绿的树木摇晃,朝着一边倾倒。 雨将几个人从头到脚浇透,这时后面来了几辆军车。 擦肩而过时,周熹珠看见车里的戚上尉。 军车往前大约开了十几米,忽然停住。 后面的吉普车上下来一个人。 冒着大雨小跑到戚上尉的车窗口,之后转头叫她们上车。 七个人都坐在后面车上,周熹珠独自被带到戚上尉的车上。 “谢谢戚上尉。”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