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背后绕过,把徐知煜搁在手边的茶壶拎到自己手上,微微欠身给在座各位续上热茶。 “譬如世间花朵千万种,相比温顺却朝开暮落的木槿,我更喜欢肆意的玫瑰。”萧徇铎没放下壶把,仿佛攥着权柄。他玩味地直视徐知煜,“玫瑰只管自己高兴便绽放,不愉悦就扎人。至于琐事,自有园丁去料理。” 徐知煜梗着脖子没避开,挑衅地回视:“我记得《小王子》里说,‘正是你花费在玫瑰上的时间,才使得你的玫瑰花珍贵无比’。那像萧大哥这样的大忙人,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滋养自己的玫瑰了。” “可小王子正因为年轻的不成熟,主动离开了他的玫瑰。”萧徇铎扶着壶盖坐下,见池珏吃完第一块鱼,又拿公筷夹了一块,“称职园丁的基础要求,除了勤劳忠诚,起码还得有成熟的心性和稳定的生活状态。对吧?小珏。” 池珏食鱼正欢,吃完一块就有第二块送到碗里,注意力没在谈话上,还以为两人真在闲聊关于种花的事情。 “嗯...”她撑着筷子歪头想了想,自家园里虽有半亩花田,基本都由管家或者徐知煜照料。自己不过是偶尔浇浇水,属实经验不足。她害羞地笑笑,询问的眼神望向徐知煜,“可能是吧?” 室内静了几秒,不远处壁炉里的蓝色火苗越来越微弱,空气仿佛突然被抽走了。 面对池珏清澈见底的眼神,徐知煜进退维谷,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与萧徇铎之间短暂的剑拔弩张突然变得毫无意义。 有那么一瞬间,徐知煜竟嫉妒起池珏的不谙世事。藏不住锋芒的眼眸垂下,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再抬头时已变回水汪汪的小狗眼。 “萧大哥说得,没错。”他偏头没看萧徇铎,收拾着心绪,对池珏点了下头。 萧徇铎如同不露声色,吞噬一切的暗流,席卷了徐知煜的锐气和炽热,连一丝火花都没让迸出。 风吹动茶室卷帘,击打门框,”啪啪“作响。暖黄色灯光婆娑摇曳,壁炉里蓝焰喘了口气,像烛光般隐约颤动,执拗地不肯熄灭。 茶凉人走,星落云散。 徐知煜独坐,伸指拾起筷子,尝了面前最近的一道菜。 菜已经凉透了。他哭也似的勾起唇,口里已被咬得血肉模糊。 正好,吃了烫的反而更疼。他自我安慰道,抵着胃里的反酸,又强行塞了几口,以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他滑动喉头,艰涩地往下咽。 萧徇铎暗有所指的话没错。稚嫩残缺、未来渺茫的自己,拿什么和他争呢? 铁锈味萦绕舌尖,徐知煜舔舔唇,自暴自弃地回味起楼上房间里尝到的甜蜜。 碗里剩的长寿面坨成一团,沉船似的贴着碗底。 他猛地起身掷掉筷子,蹒跚着奔向被遗忘在角落许久的背包,抽出笔记本电脑,赶在最后一点电量耗尽之前,发出一封邮件。 粗糙的十指交握,徐知煜看着变暗的屏幕,气咽声丝。他缓缓向墙壁伸手,随着“啪嗒”一声,顶上的灯灭了。 壁炉瞬间夺取到大量的电流,蓝焰拼了命肆虐,依然照不亮整间屋子。 外面又下起雨,点点滴滴打在卷帘上,掩住黑暗里一声抽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