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示意身侧的张嬷嬷将他扶起,“待会儿在朝上,丁大人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就该就此翻篇了。不过呢,也要做好最终最坏的打算。” “公主虽然用兵如神,可毕竟江俞与南燕的温荀两家已经修好,恐怕这一仗不会稳妥的。”丁陵言破这对他们而言最不利的局面。 张柔仪听了反而娇笑两声,“丁陵啊,你在朝前牵制不住江俞。可想没想过在宫中,我一直让沉容赐给江俞的药有岔子的,若是战事对你我不利,那,我就只好狠下心来了。” 她倚在榻旁的小几上,哀叹道:“我这辈子最不愿伤的就是孩子,你说,他大兵斩下千万蛮夷的人头,一时风光无量,可回朝后却捧着爱妻的手心被赶回南燕,这该是什么场面呢?” ------------------- 江俞被带进晦暗的宫殿中,他脚上的锁链叮叮当当的叩响在青石地上,任锦在榻上翻了个身,撑着脑袋看他走近叩地行礼。 “起吧。”任锦撩开绛紫色的纱帘,往前迈了迈,他抚着江俞棱角分明的脸,布满笔茧的指头滑到坚毅的下颚,“阿俞,你是不是怨寡人了。” 江俞淬了墨水一般的眸子望进任锦的眼里,梗着脖子倔强的要命,“陛下所做皆是为了大魏的江山,臣不敢怨怼陛下。” 任锦闪过两抹失望的神色,他提手牵起江俞的锁链,将人往榻边带,“坐吧。” “臣不敢!”江俞旋即再次跪下,不敢抬头。 任锦却用力一推,将江俞推倒在床榻边,“你不说实话,你就是在怨寡人派人关你进大理寺。” “臣确是有罪,不能为陛下开怀分忧,所以在大理寺中日日都深深自省。从不敢怨怼陛下,请陛下明鉴。” 听着江俞的话,任锦并没有高兴万分,他拂过江俞的玄衣,手停在那双宽厚的肩头,“寡人宁愿你恨,也不愿你这么说。” 皇帝的话实在是让江俞不解其意,江俞对他的动作有些发麻,但任锦为君,所做之事江俞不敢反抗,他只能凝眉瞪着任锦。 任锦被他冷淡的眼神激到,才意识到自己失了仪态,紧张之下一甩手,背在身后,侧头不敢看江俞。 “这次雅阁君的事情关乎你的清白,寡人才不得已将你关起来,是为保护你不受奸人所陷害。寡人有许多不得已,独独最不想的就是伤害你,阿俞,寡人现在来还你清白了。” 任锦转头看向江俞无常的模样,苦笑道:“阿俞啊,你与寡人是多年的君臣,又是寡人的深交好友,今日之事确是寡人不得已下的命令,所以,若是伤到你,你即使怨,寡人也会原谅你。” 江俞也不知自己是该懂还是不该懂,他听着这一系示弱的话只觉得刺耳,他的杀伐果断都为任锦的优柔寡断。 他在大理寺中也惶恐过,自己替他做的决定若是失败,任锦会不会怪他呢?但只要皇帝不疑他,他一定会成功。 可现在任锦虽然嘴上不曾说他对江俞的怀疑,只说是保护,但江俞却更加笃定了,任锦话里的卑微都是为皇帝的多疑作配。 他敏锐的察觉到,也许,皇帝肯放他出来,不是为了还他一个干净的名声。 怕是,蛮夷起兵的风声,要吹到南燕了吧。朝中无人可用,唯有一位江俞,才可做帝王的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