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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是你 第30节


这么复杂。

    不,是温情。

    平静的海平面之下不断翻涌着海浪,即便不停地压抑,却也会从细枝末节里流露出来。

    看了许久,程阙忽然勾唇笑了。

    倒是挺有意思的。

    —

    沈沂的车后排很宽,赵南星和他并肩坐着,却离得很远。

    赵南星看过很多人醉酒后的模样,有东倒西歪的,有大放厥词的,有摇摇晃晃不知今夕何处的,但沈沂不同。

    他坐得极板正,还显得有些……乖巧。

    用这个词可能不太恰当,但赵南星有一瞬间看到了幼时的沈沂。

    搬着一把藤椅,坐在外婆家门口,安静地观察蚂蚁搬家,低敛着眉眼,认真且孤独。

    沙棠村的小孩儿大多闹腾,一到放学或放假走街串巷跑来跑去,唯有他是异类。

    他总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即便如此,也还是会被人注意到。

    耀眼的人总是如此。

    那会儿大人们常说,这肯定是人中龙凤。

    沈沂确实也应了她们的话。

    他身上的酒味被风吹散了些,坐进车里以后闻得不太明显。

    但赵南星鼻子灵,闻着有些呛。

    可能是因为从沈沂身上传来,还叠着清淡的小苍兰尾调香,所以并没有让她厌恶和抗拒。

    赵南星有点儿感冒,吸了吸鼻子,一侧的车窗便落了点儿下来。

    沈沂偏头看向车窗外,一点儿都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赵南星侧目看向他,下颌线在跃动的光线里若隐若现,短发被风吹得放纵又不羁,而他整个人却清清冷冷,如浮于云端。

    他的表情如何,赵南星看不真切,也无法揣度他此刻的心情。

    原本想接了他就扔到外边的,因为当时想象的沈沂应当和旁人没差,喝多了以后会东倒西歪,会胡言乱语,所以赵南星会把他扔到一边儿,任由其自生自灭。

    但沈沂却极为平静,比平日里还要安静。

    把这样的人扔到外边,好像是会显得她更不人道一些。

    赵南星却怀疑他是否真的醉了。

    “沈沂?”赵南星清了清嗓子喊他。

    沈沂迟缓地回过头,额前细碎的短发轻垂下来,声音低沉,似极地冰雪融化的瞬间,“嗯?”

    “喝了多少?”赵南星问。

    沈沂舔了舔唇,轻薄的唇顿时水光潋滟,昏黄的灯光在他身后不断地变幻着,一帧又一帧,像是文艺片里可以被无限延长的画面:“不多。”

    他回答的极有条理,却一如既往地话少。

    “怎么突然喝酒?”赵南星又问,十分平静。

    沈沂微怔,便又再次沉默。

    车内空间太沉闷,谁都不说话的时候格外令人窒息。

    赵南星算是那个会让气氛冷下来却不会轻易察觉的人,但沈沂亦是其中的佼佼者。

    比赵南星更胜一筹。

    车子快行驶到澜海佳苑的时候,赵南星受不了车上的沉闷,出声喊:“靠边停一下。”

    负责送他们的是的员工,刚二十出头的年纪,从后视镜看了眼赵南星,又看了眼沈沂,不敢轻举妄动。

    “还没到。”他用词极为恭敬:“沈太太。”

    平日里在工作,三教九流的人都见一些,自然练出了眼力劲儿。

    哪怕他来得迟,那天沈沂去酒吧的时候,他也听同事说了一些,自是知道沈沂对来说,对程阙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去趟超市。”赵南星坐在车门旁,一副随时可能推开车门而下的架势,“你在前边那个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

    她侧着脸看向外边,压低了声音,任谁也能听出来不开心。

    “沈先生……”那人迟疑开口,却被赵南星打断:“你先送沈先生回去,车停地库就行。”

    事已至此,赵南星自然也看出来这人是听命于沈沂的。

    她扫了眼沈沂,沈沂正侧眸看着她。

    四目相对,赵南星率先避开,冷声道:“我要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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