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招娣到了家,和丈夫一块做吃食。一个负责烧火,一个负责烧,苏以沫站在门口指挥。免得他们浪费这么好的食材。 苏奶奶看着就心烦,穿着张招娣新买的衣服出去嘚瑟了。 巷子口,其他人还没离开,他们过年也会吃点好的。但可舍不得像张招娣这样,又是牛肉,又是羊肉,又是猪肉。他们过年只做一道肉菜,里面放各种配菜,一大家子聚在一块,美美地吃上一顿。 苏奶奶穿着新衣过去时,大家叽叽喳喳的交谈声瞬间消失。 栓子妈看到苏奶奶有种被人愚弄的憋屈感,她头一个发难,对着苏奶奶就阴阳怪气起来,“哟?老嫂子,你这新衣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过呀?” 苏奶奶挺直脊背,理了理衣摆,“哦,才买的。” 众人面面相觑,刚刚他们可是听苏家小丫头说了,她妈妈给家里人都买了一件新羽绒服。苏奶奶这身不就是羽绒服吗?乡下集市没有卖羽绒服的,因为这东西轻飘飘的,价格还贵,农村人讲究实惠,宁愿买棉袄,也不愿买羽绒服。 这羽绒服十之八1九是张招娣买的,但是她明明知道,却不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其他人眼神交汇,却没有出声反驳,有人又问,“爱国今儿回来,给你们不少钱吧?他都好几年没回来了。怎么也得孝敬你们啊?” 没能从儿子手中要到钱,苏奶奶憋了一肚子气,见对方问了,她立刻向对方诉苦,“哎,哪来的孝敬啊。他们一分都不给,还问我们借钱呢。把他拉扯大,娶了媳妇,都三十的人了,居然还让我们贴补,你们说我当初把他抱回来干嘛。” 这话苏奶奶以前也经常说。那会儿大伙也都同情她,可这会再听她说起,个个都觉得她面目可憎。 栓子妈是个急脾气,阴阳怪气起来,“是啊,我们也不知道你抱他回来干啥。不就是为了养老送终吗?既然他不孝,回头我就劝他以后甭回家了,免得每月寄钱回来,还捞不到半点好。” 苏奶奶听前面两句还觉得栓子妈今天吃枪1药了,口气这么冲。可听到最后一句,她脸色顿时变了。 浑浊的眼珠不可置信瞪着栓子妈,好似在说“你怎么知道”。 栓子妈哼了哼,“刚刚你媳妇把汇款单都拿给我们看了。月月寄,每月都不少于一百。可你从来没提过这事。我们还冤枉爱国不孝,你怎么好意思?!” 有人开口,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就是。每月寄这么多钱还被你数落不孝,那咱们这些晚辈是不是该去死啊?反正都不孝了。” 这些是年轻人说的,老一辈的人还知道给苏奶奶留面子,语气要婉转一些,劝苏奶奶以后别这么行事,“爱国够孝顺的。他是工人,上头让加班,回不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每月不是寄钱回来吗?你们又没病没痛,有这么多钱,该吃吃该喝喝,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就是。千万别寒了孩子的心。孩子们在外地打工不容易。” 苏奶奶臊得老脸通红,她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其他人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你一言我一语劝她善良些。 苏奶奶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被所有人谴责,她感觉自己好像脱光了身体站在雪地里任人打量。羞耻感让她再也待不下去,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家。 灶房里传来那一家三口欢乐的笑声,好像是张招娣夸儿子做的鸡肉特别香。还有那个小丫头片子嘴里也是甜言蜜语,把她那儿子哄得都找不着北。那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惦记着吃,也不知跟谁学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 苏爷爷站在堂屋门口,看到老婆子回来,有些诧异,“你怎么回来了?” 苏奶奶顾不上在心里骂那一家三口,给老头子使了个眼色,两人进了屋。 关上门,苏奶奶把刚刚在岔路口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苏爷爷也是吃了一惊,他刚刚抽了一口烟袋,这会咳得撕心裂肺,苏奶奶赶紧给他顺背。 苏爷爷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推开老伴的手,在原地徘徊,低头想事情。 苏奶奶有些急了,“怎么办?” 苏爷爷瞪了她一眼,“慌什么!我们养大了他,这是积善行德的大好事。有本事让他们也养个别人的孩子。这些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苏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