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低下头,不只是在想些什么,想起之前他油盐不进的样子,谢慈有些忐忑。她正欲再开口,忽地听见车夫开口:“郡主,您是想走吧?” 许久没人唤她郡主了,谢慈一愣,看向眼前这面相老实的车夫,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他看出来了自己的意图,还如此直白地问。她是想走,但是不能跟他承认。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谢慈装傻,别过头。 车夫却倏地露出个笑容,他的脸上有些黑,笑的时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是在盛安的街市里随处可见的百姓的样子。 “郡主,我知道,您不想离开,您走吧。”车夫说的话让谢慈再次愣住,他挠了挠头,“您是个挺好的人。” 有一回他给郡主驾车,回来时下了好大的雨,郡主前去亭子里躲雨,竟然叫奴婢来让他也进去躲雨,还说这样的时节淋了雨容易感染风寒。他走进亭子里,离尊贵的郡主很远,只敢远远地抬头望一眼郡主的身影。她是那样的美丽,活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谢慈将信将疑:“你就这么让我走了?那你怎么跟她交差?” 车夫还是低着头,道:“郡主不用担心,长公主给了小人一笔钱财,小人可以拿这笔钱财离开盛安,去别的地方讨生活。” 谢慈看着他良久,终是决定相信他,“多谢你。” 她提着裙角,转过身要往回走,忽地想起什么,又回头叫住了车夫:“等一下。” 车夫抬起头来,见谢慈从自己头上取下了几个首饰,还有手上的镯子,一并塞给车夫,“这些都给你。” 车夫愣了愣,摇头:“不……郡主……” 谢慈执拗:“你拿着吧,到时候拿去卖掉,换点钱。” 谢慈说罢,转身往回走。她还是没什么力气,走得也不快,听见身后传来车夫要驾车离开的声音,渐行渐远。 谢慈抬头望了眼天,看这会儿的天色,似乎快到午时。她今日从府中出发时是辰时,也就是说他们从盛安城离开已经一个半时辰,这么久,也不知道到了哪儿了。 她一深一浅地往前走,没几步便有些受不住。她一向是娇生惯养,平日里出行皆有车架,没几步路需要自己走。更何况这路况还不平整,路上的沙石硌得她脚疼。她还因为中了药,没什么力气,走得更慢。 谢慈喘了口气,擦去额角的汗,照这么走下去,不知道要何时才能走回盛安。今晚天黑之前能到吗?怎么谢无度还不来找她呀? 谢慈拎着裙角,看了眼头顶的太阳,只觉得眼冒金星。好晒,好累。 她往旁边的树荫下走,能遮去些太阳,但还是晒,还是累。后背一层层的香汗,浸透了衣裳,黏糊糊地贴在后背上,一点都不舒服。 谢 慈撇嘴,整张脸都耷拉着,心情差极了。 她停下步子,再次擦汗,气死了,可是又没人能让她发泄怒气,她只好盯上了脚边的一块石头。谢慈一脚将石头踢开,石头飞入路边的杂草丛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她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有一日要靠双脚走这么远的路,没有人给她擦汗,没有人给她撑伞,更没有人给她喂水。谢慈已经有些走不动了,她回头望了眼,可她才走出没多远。 路上都是泥沙石子,也没地方能让她坐下休息。她只好叹气,深吸了口气,打算继续往前走。 忽地听见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谢慈心中疑惑,不知是头顶有鸟飞过,还是什么。她用一只手挡在额上,抬头去看天上,没见到什么飞鸟,只有碧蓝如洗的天空。 她收回视线,以为是自己听错,倏地目光瞥过一处灰黑色的东西,那灰黑一闪而过,谢慈还没反应过来。她将视线往回拉,看见那抹灰黑从草丛中慢慢游来。 “啊——”谢慈吓得尖叫,原来那是一条蛇,兴许是她方才将石子踢进去时惊出来的,正朝着她过来。 谢慈头皮发麻,看了眼那蛇,吞咽了声,也顾不上累不累的,拔腿就跑。她提着一口气,往前跑了好长一段,直到脱力才敢停下来,扶着自己膝盖喘气。往回一看,已经没看见那蛇了。 谢慈松了口气,却觉得更委屈了。 她一面在心中恨萧清漪,如果萧清漪当真对自己还有几分母女情分,又怎么会让自己沦落至此?她明知道自己娇生惯养,一点苦都没吃过,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她在中途被蛇咬死怎么办吗? 还有谢无度,都快两个时辰了,他怎么还找不到自己! 谢慈喉头涌起一股血腥味,估计是方才跑得太快,她咳嗽了声,将这血腥味压下去,歇了歇,正欲继续往前走,却感觉到小腿一阵发软,而后竟是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往旁边的草丛中跌去。 萧清漪怕她逃跑,给她下了些身子疲软的药,药力整五个时辰。方才她被蛇吓到,透支了体力,这会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