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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春泥



    恐怕就算不是,她也希望自己是了。

    卓先生怎么能追到来世呢?就这么放心不下她?心中滋味就像那未熟的青梅——属于洛屏安的那份对于卓华是妖族的事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当年洛屏安本就隐约开始怀疑,为何师父十年来容顏不衰?就连师兄也没有一丝老态。

    属于林云泽的记忆重新涌现,这里是大学的教授宿舍,是卓华的宿舍。

    她感觉到一隻手放到了头上,轻柔地从发际往后顺。

    缓慢、重复,一遍遍地安抚心绪。

    她睁开眼,卓华就坐在床边,室内透着早晨明而清的顏色,却暗得足以让人昏昏欲睡、看不清表情。她抓住对方的手腕,让那隻冰凉的手固定在自己头顶,半张脸埋在枕头里,又闭上眼。

    「卓教授……」前半句是林云泽,后半句却是洛屏安,「对不起。」

    「何出此言?」

    「给您添了好多麻烦。」她说,「还没报恩,又死了。」

    「生生死死,天道註定。」卓华停滞了一下,似乎是略有埋怨地补充,「你确实太容易死了。」

    「我是人族嘛,人啊……真的很容易就会死掉。」她感觉枕头湿湿的,对卓华略有抱歉。

    她爱的人,好多都在一眨眼间就离世——她的爸妈、爹娘、阿弟……明明前一天还有说有笑,却连道别都没说一声,就只留冰冷的躯壳给她。

    洛屏安之于卓华也是如此吧?日夜相处了八年的学生,早上进城买货,下午只剩遗体,那滋味她已尝过太多次了,像是心虫在胸口鑽动般难受。

    所以她才会一睁眼就先道歉。

    卓华有没有也因为她而病了一场呢?看她如今气血红润的样子,似乎连咳疾也少犯了。

    健康无恙,思极至此,洛屏安的魂安定下来。

    林云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泪水不再浸湿枕头后又过了多久,卓华一直坐着,那隻手未曾动过。

    最终她哑着嗓子开口,「周萍后来呢?」

    「她也死了。」卓华道,「在同一场空袭里,和你一起。」

    她以命相搏,最终只换来一场空。

    「无需失望,天道无情,无关善恶。」卓华说,「命定之事,若奋力一搏仍无法挽回,便让它去了吧。」

    「今生今世,再好好活着。」

    林云泽轻叹,「您来到这,就不怕又看着我再死一次吗?」

    「怕。」卓华答得极快,又诚实。

    「人终将一死,您何必自讨苦吃?」

    卓华未答,林云泽终于将头抬起来,和她对上眼时,卓华眼神动盪。

    卓先生可是妖族,有什么理由去柳西那样偏僻的地方当小小的私塾先生呢?又何必独独带着她流浪乱世?除非……

    「洛屏安并不是你第一次认识我,对吗?」

    卓华低着头,然后轻轻地点了点。

    「您到底认识我几次了?」

    卓华细声道,「此次是第九生。」

    林云泽笑了,口中酸苦,「我好大的威福,让您这样一次次受难。」

    卓华摇头苦笑,「有这威福的,恐怕不是你。」

    林云泽搞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眨眨眼,问,「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

    「你若想知道,我会如实相告。」卓华说,「但并非现在,你得先好好休息。」

    等两份记忆都安稳地存放在脑中后,林云泽猛然想起来今天早八要上必修化学,幸好时间比她想得还早,还有馀裕能先回家换身衣服、拿课本。

    也许是顾虑到她不想露出伤疤,她的口罩并没有被拿掉,睡了一晚还乖乖地待在原位,只是稍微露出鼻子——对此她心怀感激。

    想到昨晚居然没洗澡就睡人家的床,林云泽实在是很不好意思……等等,她睡了卓华的床,四捨五入不就是间接式同床共枕了吗?想到这她脸一红,不自觉地咧嘴笑,而后又想到她还是靠在卓华身上睡过的,只不过是上辈子,于是又笑得更开心了。

    「笑什么笑。」卓桃就在客厅里,一看到她就没甚么好气地说,似乎对她的存在不感意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后,又恭敬地端了一碗汤药给卓华,「师父辛苦了,请用。」

    「你怎么要喝药?」林云泽不解,想来上辈子卓华染上咳疾的事也颇为蹊蹺,都说妖族不病不老,怎么还会犯咳?难道这只是人族对妖族的误解?

    卓华抬手制止了卓桃想说的话,将汤药接过,「调理身体而已。」

    说完,缓缓将药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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