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清醒,有很多话想和外公说,却怎么都张不开嘴,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让他动弹不得,他想挣脱,却越陷越深。 “音音,”他听到外公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的好孩子。” 外公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头发,“瘦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脸上有肉,谁见了都喜欢。” “总觉得昨天还是个小娃娃,才那么大一点,抱到我书桌上坐着,不吵不闹的,自己就能跟自己玩一下午。” “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当了别人家的媳妇、孩子的妈妈……外公真舍不得。” 轻柔的话语、耐心的抚摸,如同陈旧美好的童年记忆扑簌簌地掉落,将他温柔包围,驱赶了那些裹着糖衣的可怕梦魇,他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冒冷汗,陷入了深度睡眠。 程问音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他昏迷了三十个小时,中途只醒过一次。医生来看过了,说是过度疲劳和精神压力大引起的,需要平复情绪,安心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外公……宝宝呢?” 程问音头还有些晕,撑着床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宝宝。 外公往他背后放了个枕头,让他靠坐得舒服些,等会儿好吃点东西,“宝宝有他爷爷奶奶带着,一切都好,你放心休息。” “听话,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能照顾孩子。” “我煮了米粥,多少喝一点,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程问音呆滞地点了点头,看着外公离开卧室。 他尚未从漫长的昏睡中脱身,仍有种恍惚和混沌感,迟钝地望向这间卧室里的陈设,只觉得一切都是熟悉的,但和梦中相同的场景相比,又都是陌生的。 外公端着粥回来,看到他还呆呆地坐在床头,只是怀里多了件衣服。 程问音很乖地喝着粥,然而吞咽的动作明显有些困难。他在强压着反胃的感觉,不想让外公担心。 但外公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接过程问音手中的碗,帮他顺了顺背,“外公知道你难受,实在吃不下也不用勉强。” 程问音笑了一下,“我好多了,明天把宝宝接回来吧。” “我怕宝宝看不到我,晚上睡不好……” “音音,这里没有别人,”外公实在心疼,皱了皱眉,忍不住打断了他,“难过委屈的事,都可以和外公哭出来。” “你忘了吗?小时候在学校跟同学闹不愉快了,不敢告诉你妈妈,都是偷偷跟外公讲的。” 程问音低下头,不敢同外公对视,怕自己马上就会变回那个一点都不坚强的程问音。 他知道无论何时,在外公这里,自己永远都是可以随时哭出声来的孩子,他知道的。可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敢轻易放松,他不忍让这样一个爱自己的长辈,到了应该享福的年纪还为自己忧心。 “中秋节的时候,齐砚行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外公说。 程问音惊讶地抬起头,“什、什么……是中秋节吗?” “对,中秋节晚上。” “他和我说,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你和宝宝,没有做到当初答应我的事,很愧疚。” “我本来以为这小子是太久没回家陪你们,赶在团圆的日子,心里过意不去,还跟他开了几句玩笑,让他回来陪我喝酒。”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