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干脆利落,也算是喜丧了。” “那怎么会?”孙行德不解。 他的眼睛瞅过周围,只听断断续续的呼痛声传来,又道。 “都是乡里乡亲的,素芬大姐怎么会如此心狠?” “呸!她那个小性子的,就是会做出这事!”孙秋实又气又怒,到底还是有几分惧这阴间之物,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 “她性子古怪,平日里又宝贝她那几棵沙梨树,村里有娃娃想要摘个梨子尝一尝,解解馋,她都不肯!” “行德啊,你不在村子里不知道,你素芬老大姐心狠着嘞!娃儿们咬着指头巴巴瞧,那是个都能拿竹竿子赶人的老太婆……她,她会来这一遭,咱们一点儿也不稀奇!” 说着,孙秋实摆了摆手,重复道,“一点儿也不稀奇!” 孙行德愕然。 旁边的孙大川跟着点头,附和道,“素芬阿婆是性子小了些。” 他说着话,心有却有余悸。 真是想不到啊,这做人小气,做鬼了居然还能更小气!不过是在她死后摘了她种的沙梨,都吃到肚子里了,居然还要挖出来。 还把大家伙儿的肚子摸成这般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鬼了吗?人鬼有别!阴气伤人的! 孙行德:“啊,竟然是这样吗?这梨子不摘,搁在树上,那不是也得烂了?” 孙秋实面皮抽动了一下。 孙行德瞧到了,便知里头可能还有别的名堂,他紧着又道。 “老哥哥,还有啥事,可不敢瞒着了,心诚,咱们一会儿得心诚的摆供,素芬老大姐原谅了,这鬼手摸的阴气才会没了的。” 孙秋实摆了摆手,有些没脸。 “唉,她倒是一早就说了,这沙梨要留给三里那小子,旁的谁都不给,以前有人上门偷摘梨子,被她拿长长的竹竿子赶了,还在那儿掐腰骂了好几回呢。” “说啊,就是她死了,大家伙儿也别想偷摘她的梨子吃,吃了她也得摸回去!” 孙秋实抹了一把脸。 他回忆着孙老太那灵便的腿脚,大嗓门的撂话,平时还精神抖擞的背着梨子去州城市集换银子,睡个觉,人痛痛快快的就没了 哪里想到,人没后,居然这般狠心,当真将吃她家沙梨的人的肚子一一摸过去。 真是,真是说到做到的死老太! 孙秋实想着村里遭的这趟罪,心里骂骂咧咧,面上却不敢露出不满。 毕竟,他们老眼昏花,不如那天眼未阖的娃娃,可瞧不到孙素芬那死鬼老太,说不得那老太正会儿正贴着自己,死气沉沉的盯着看呢。 等着! 这笔账,他死了以后,成死鬼了再和这老太算! “走了大川,赶紧去抓鸡抓鸭,拿出香烛元宝,给你素芬阿婆摆供上香了。” 孙秋实在心里撂下狠话,面上却不敢露出一分气怒,僵笑着脸,从牙缝里将挤出来。 瞧见孙大川动作不够利索,当下就脚一抬,朝孙大川的屁股踢去。 “去啊,磨蹭啥啊!” “哎,老叔,我这就去!” …… 月亮越升越高,山前村里摆了好几个火盆,火光冲天,将这一处的村子照得很明亮。 小沟渠旁的梨树下,一张八仙桌摆着,上头搁了五牲十二果,香烛点上。 夏日夜里虽然炎热,却还是有着稀薄的清风,然而奇异的是,清风中,蜡烛的两簇火跳了跳,在将灭之时,倏忽的燃得旺了些,幽蓝的月空下,烛火不是微黄的暖光,而是带着分青色的冷光。 准备供奉的孙秋实等人,心更诚了。 三根清香被点燃,香头处有三点猩红,缕缕青烟腾空上飘,孙秋实跪在蒲团上,捏着香,直视前头,一边念叨一边摇晃手中的清香。 “……素芬大姐啊,是大家伙儿不对,摘了你的梨,还吃了你的梨,瞧着都是乡里乡亲的份上,这次就算了吧,啊,成不?” “明儿啊,我们去营地给三里送梨子去,以后每年,这梨子我们大家伙儿也不动,就等三里自个儿来摘,我秋实一口唾沫一口钉,村里绝不再欺你家三里!” 他絮絮叨叨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将清香插到香炉里。 下一瞬,几人瞧着三根清香极快的燃烧,就好像真的有瞧不到的人影在旁边享用。 很快,香炉中便只剩香脚。 几人有些怵,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孙秋实一直盯着香,见那三根清香是差不多时候燃尽的,心里松了松。 俗话都说了,人最怕三长两短,烧香也一样,最怕的就是两短一长。 末了,他扔了扔筊子,见是一正一反,顿时欢喜不已。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