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的眼睛。 明明是诡谲恶心的模样,陈其坤却一点也不怵,他甚至爱怜的摸过这一个个眼睛,细细的看了一番,半晌后,微微拧着眉回忆了片刻。 “啊!我记起来了,是会写艳文,画一手好春宫的老汉啊。” 他依稀记得,那老汉好像是姓管? 陈其坤思忖。 因着老汉的那手人物丹青的好才气,他这才得了今上的青睐,自己做的那副美人图,今上可是夸了好几次。 说它妖冶中透着两分魅惑,三分狡黠,四分的艳丽,还有一分清纯,尤其是那一分的清纯,一下就让那画的意境拔高。 那副画今上喜爱不已,他也一跃成了今上面前的红人。 陈其坤惋惜了片刻那颗失去的眼睛,又仔细的想了想,确定管老头不认得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他伸手拂过,手上那些凸起的眼睛一点点淡去,手臂重新变得白皙光滑,深绿色的翰林袍子覆盖,又是君子如玉模样。 …… 玉华街,管宅。 “哈哈哈,哈哈哈,我能写了,我真的能写了!聿儿快瞧,阿爷能写了!阿爷能写了!” 管牧易搁下笔,捧着一沓的毛边纸,他瞧着上头的墨字,畅笑时候的手都是抖着的。 桌上,白玉管的毛笔扭了扭身子,倏忽的整只笔飞到半空中,只见莹光一闪而过,此处不见白玉管笔,倒是有一个头戴纶巾的小书生郎。 “阿爷,聿儿吃得好饱啊!” 吃到文气的白玉管笔灵欢喜不已,脸颊好似一下丰盈了,也不见那疲惫憔悴之态了。 “好好,吃饱了就好,吃饱了就好。”管牧易笑着笑着,沟壑的面上却淌下了眼泪。 “阿爷!”管聿惊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 他扶着管牧易,抬起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担忧的看着里管牧易。 “阿爷没事,阿爷是欢喜的。”管牧易吸了吸气,接过顾昭递来的帕子,“多谢小郎了。” 顾昭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先生客气了。” 管牧易摸了摸管聿的脑袋,这才抬头,“小郎误会了,我不是说帕子,我说的是这一事。” 他说着话,将那一沓的毛边纸举了起来,细细的看上头的墨字。 虽然只是初稿,还很粗糙,不过他写出来了,他真的又能写了,上头的措辞和造句,是他自己熟悉的风格,这就是他的才思,错不了! 他,没有江郎才尽! 他真想大声的吼一声,他管牧易还能写,他没有江郎才尽啊! 顾昭点头,“对,先生没有江郎才尽,先生这两年的不得志,完全是人祸。” 这话落地,管牧易懵了。 “人,人祸?” “没错!”顾昭点头,“是人祸。” 对上管家祖孙不解的眼神,顾昭解释道。 “方才,我在先生玉枕穴后头的脑子里发现了一只眼睛,先生没有才思文气,是因为灵感一起,立马就被这眼睛偷觑,接着,文气也被它盗走了。” “眼睛!”管牧易瞪大了眼睛,骇得当场跌坐,好在他身后便是一张官帽椅,这才没有跌疼了。 “没事没事,阿爷没事!”管牧易懵着眼挥开管聿担心而上下摸索的小手,好半晌,他才找回心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袋。 那儿,有着顾昭说的玉枕穴。 “稀奇,当真稀奇!” “哈哈,我写了这般多的志怪志异,哪里想到,有一日在我自己身上,居然有如此怪遇,哈哈,神奇,当真是神奇!” 惊骇过后,管牧易倒是品出了两分奇特,越想越妙,当下脑海里又有无数的奇思异想浮掠而过,要不是腹中饥饿,他都想抓着笔,畅畅快快的再写一场。 瞧着这褪去暮气,恍若新生的管老伯,顾昭也跟着欢喜,方才追丢人在皇宫的郁气都散了两分。 “先生豁达!”她由衷道。 “嗐,豁达什么,要不是有小郎在,听到这一事,眼下我可得怕死,愁死了!” 顾昭和管牧易相视一眼,俱是哈哈一笑。 “先生抱歉,那人我没追到。”顾昭提到这事,声音低落了,眼神也黯淡了两分,“我追到皇城脚下,那人在皇城之中。” 皇城毕竟有人龙之炁护城,又有诸多的护卫,她是跟着潘知州入京的,行事自然也要多考虑是否会让潘知州为难。 不过,匆忙之下,顾昭还是打了道灵炁过去,只要让她再瞧到那人,定然能够将其认出! 顾昭捏着拳头的手紧了紧。 管牧易惊讶,“皇城?” 他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微锁,“这么说,那是一位当官之人?”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