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拐了个弯,一行人进了一处窄胡同,此处无人,顾昭回过身,瞧着竹架上老伯腰间的白玉管笔,笑道。 “好了,还不快快显形?我可不知道你们家在何处。” 白玉管笔莹光闪了闪,倏忽的又寂灭,一动不动,浑然死寂模样,就像一管寻常的笔。 “方才在河里就瞧到你了,这下还和我装聋作哑。”顾昭没好气,“你这模样,用咱们的话来说,那就叫做蒙着耳朵哄鼻子,自欺欺人。” 这话一落,白玉管笔上倏忽的莹光大盛,小巷子里起了一阵风。 接着,此处站了个头戴纶巾,穿青色书生袍的小娃儿。 宽袍衬得他细骨伶仃,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格外的大。 管聿小心的觑了顾昭一眼,“哥哥?” 顾昭眉心蹙了蹙,她绕着管聿走了一圈,上下打量,有些困惑模样。 “怪了,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又瘦了一些。” 准确的说,是更憔悴了一些。 管聿抿了抿唇,没有说啥。 顾昭也不多言:“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说罢,她瞧了一眼竹架上的老伯。 只见他闭着眼,眉心紧紧的蹙着,便是在梦里都是忧心模样,时不时有几句呓语从唇畔溢出,嘴唇上头起了一串的火燎泡,烂了又结了痂,花白的发凌乱的散着。 顾昭叹了口气,心神一动,手中出现了一床薄毯。 薄毯盖在了老者的身上,顾昭伸手掖了掖,让春日的凉风不至于入了身子骨。 管聿瞧到顾昭的动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将话头搁下,只埋头在前头领路。 走过三条巷子,又过了一处石拱桥,避着人群,偶尔遇到街坊,大家难免关心,管聿说了几句不打紧,又说外头春风微凉,紧着带阿爷归家,寒暄了两句,这才脱身。 顾昭看了一眼。 是阿爷么? 一刻钟后,玉华街街西,一处颇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里。 青衣小子帮着将老者搬上了床榻,又细心的盖了盖被褥,事情忙完后,两人身上光亮一闪而过,片刻后,两条柳枝轻飘飘的落在了顾昭摊开的手中。 管聿瞪大了眼睛。 竟,竟然是柳枝化人吗? 就连那抬人的竹架子也成了一片绿叶和两根木棍。 顾昭好笑,“小把戏罢了。” 管聿羡慕不已,“我就不会。” 顾昭:“那不一样,你是笔灵,你会写锦绣文章啊,更厉害的。” 这话一出,管聿倏忽的脸一红,眼神也飘忽了下,“倒,倒也不一定是锦绣文章啦。” 顾昭有些意外的瞧了他一眼。 不是锦绣文章是什么? 管聿岔开话题,“哥哥,前两日,你便瞧出我的真身了吗?” 顾昭点头,“你身上有玉石的炁息,特别的纯净,我那时便知你是玉石成精,不过,你是一管笔,我倒也只是猜测。” “管聿管聿,一管聿笔……这不是明晃晃的在告诉别人,你是一管笔成精了么。” 管聿只见她倏忽的笑了笑,就如春风拂过,千树万树的花开。 窗棂处正好一缕阳光斜斜的照了进来,春光好似在那白皙的面上绽开。 他低下了头,眼睫如一尾黑蝶停留。 她瞧出他的真身,他也瞧出来了,毕竟,他可是画过无数的美人呢。 这不是哥哥,是个姐姐…… 不过,他才不会说。 …… 顾昭的目光扫过周围,可以瞧出,这处的宅子上了年头了。 到处能见到岁月斑驳的痕迹,角落里的青砖爬了青苔,窗扇被风雨侵蚀,木头颜色沉沉,带着坑坑洼洼的痕迹。 不过,这一处同样收拾得很用心。 光束从瓦片上透下来,有细蒙的尘埃在半空中悬浮,屋里摆了好几处的书架,靠近窗棂的地方摆了张方桌,上头搁了墨条和砚台,一沓的毛边纸用山形的镇纸压着。 独独不见笔。 …… “聿儿,聿儿……”一声带着沙哑的声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