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彦蹲地,开始挖笋。 顾昭见裴一清好半晌都没寻到,就指了几处位置予他。 “喏,你瞧这竹子长得青翠鲜嫩吧,这样的竹子下头就有竹鞭,顺着这竹子的长势寻到竹鞭,春笋就在下头。” “哦哦,多谢顾小郎。”裴一清一下就听明白了。 他紧着又找出两处,兴致就更大了。 顾昭瞧了一眼竹林外头,裴明皓也跟来了,此时,他站在外头探看,颇为气恼模样。 “真不理你弟啊。” “别管他,一会儿瞧着没劲儿了,自己就该回去了。” 裴一清蹲地,拿着小锄头小心的挖着冒头笋尖旁边的黑泥,前两日都下着雨,这泥地比较湿,倒是颇为容易挖掘。 很快,裴一清挖到了两根鲜嫩的春笋,喜得他脸颊都红润了三分,只想叉腰哈哈大笑几声。 卫平彦不解:“裴表弟怎么不进来?” 顾昭:“应该是怕鬼。” 这话一出,卫平彦和裴一清都瞧了过来。 顾昭想了想,便将去岁摇竹娘那事简单的说了说,最后道。 “俗话都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裴表弟应该是遇到凤仙妹妹那事,心里怕竹子林了。” 卫平彦点头,被吓过以后,确实容易怕。 像他就怕竹筐子,还是吊在树上的竹筐子,平日里,灶房的木梁上挂篮子防鼠害,他都不敢抬头多瞧呢。 裴一清喃喃:“原来是这样。” 难怪那时从玉溪镇回来,迷迷糊糊的还烧了一场,敢情是被吓到了。 片刻后,裴一清抬头。 他瞧了一眼执着在外头守着的裴明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其实,我和家里闹翻了,和弟弟倒是干系不大,他还小,懂什么!都是上一代的恩仇了,我就是气我爹绝情。” 顾昭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侧耳听了过去。 便是卫平彦也不例外,虽然他低着头在用小锄头挖土,但顾昭瞧到了,他耳朵竖得老高,那土是挖出来,随手又填了回去,明眼人一瞧便知他的心思不在上头。 裴一清垂眸,阴影落在面上有几分晦涩。 “我也是去年才知道,原来,我和明皓不是同一个阿娘。” “啊,同父异母的兄弟吗?”顾昭和卫平彦手中动作一停,俱是吃惊。 …… 原来,裴秀才讨过两房婆娘,前头的那个是裴一清的亲娘林氏,后头的才是裴明皓的娘亲,泰安村的陈氏。 林氏在嫁给裴秀才的时候才十五岁,刚刚及笄,裴秀才的年纪也不大,刚过十七岁生辰,尚在舞象之年。 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大,都有自己的小犟脾气,谁也不怎么让谁。 是以,这一对夫妻成了怨偶。 日子过得不是太和美,再加上裴秀才一直在外求学,如此又过了三年,林氏才有了孩子,那便是裴一清。 …… 裴一清神情复杂,“可能是和阿爹感情不是太好,听说我才生下来没多久,她镇日郁郁寡欢,身子骨就败了下去,后来一场春疾,人便没了。” “接着,阿爹便在旁人的介绍下,新娶了新妇,那便是明皓他阿娘。” 裴一清心里百感交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陈氏的亲生子,虽然陈氏待明皓更为亲近一些,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只以为那是弟弟更小一些。 毕竟他比明皓大了快八岁,是大哥了。 做大哥的人,怎么能小气呢? 只是有时,他瞧着陈氏和明皓亲亲昵昵,眼里还是会流露出羡慕之意,说句良心话,陈氏待他也很好,衣食住行,无一不操心,以前他不觉得,有了明皓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少的是那一份的亲呢。 陈氏,待他更多的是客气。 …… 裴一清瞧着顾昭,“去岁,爹给明皓定了门亲事,明皓去了玉溪镇,偷偷瞧了瞧人家姑娘,回来便不肯成亲了。” “他还病了一遭,不过,爹不肯退亲,说华家豪富,我们裴家乃是耕读之家,底子单薄着呢,到时华姑娘进门,对我们裴家也多有裨益。” “两个人吵起来了,陈姨一时激愤,说了爹偏心于我,这般好人家,怎地不留给我这个大儿了?反倒给了明皓。” “毕竟,按年纪来说,华家姑娘和我也是相配的。” 裴一清耸了耸肩,面上露出一个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沁凉沁凉的。 “他们在屋子里头闹得厉害,我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陈姨的儿子。” …… 他想起一日,自己才刚刚哄着弟弟吃了药歇下,就听到正房屋里摔摔打打,似有吵闹。 他心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