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它立于月夜之下,棺椁之中的死炁溢散而出,如墨汁流淌一般的收敛于它身下。 它那一身黑衣的颜色好似都深了一些。 裴一清回了义庄就往屋里去了,门一关,被子一蒙,破罐子破摔,爱咋滴咋滴,虱子多了就不愁了。 顾昭瞧了一眼那紧阖的木门,眼里漾过笑意。 临走前,她还是走到门前,贴心的没有敲门,只朗声道。 “裴书生莫怕,乌小哥是个知礼的,便是那几个僵,有它约束,也不会有啥事。” 半晌,里头传出裴一清有些闷的声音,“知道了,我歇着了。” 他得睡好一些,明日才有精神出摊,多赚点银子。 他算是明白了,这年头还是得有银子才能直起腰板子。 他要是有银子,又何须现在这样抠抠索索,先前和棺椁住一个屋檐下,现在更厉害了,还和那什么,紫僵白僵绿僵,还有个众僵老大不化骨住一个屋檐下。 说出去,这世间可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读书人了。 蒙着被子,裴一清惆怅。 也许,这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吧。 ...... 很快,顾昭便寻了一块好石,石头颜色纯净,质地清透,石面光滑,黑中缀着白色的花点,就像是一片黑茫茫的夜里飘下的零星白雪。 顾昭将石头搁在地上,问道,“乌小哥瞧瞧,这块石头成吗?” 乌古岩缠着布条的手摸了摸石头,似有爱惜模样,片刻后,它点了点头。 “真好。” 顾昭元炁凝于指尖,于石面上勾勒。 随着石头粉簌簌落下,上头出现一行字,如银勾虿尾一般的写着兄周海之墓,右下角小字写着乌古岩的名字。 乌古岩回头瞧了一眼绿僵,不舍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紧着,它的声音低落了一些,“终归需要一别,海子哥盼着这一日,已经盼了许多年了。” 顾昭自然是都可。 元炁缠绕上周海那青面狰狞的绿僵时,无数的死炁荡出,然而下一瞬,莹白之光柔和的将其包裹,直至消弭。 最后,于一片莹光中,周海如光点般化去,最后只余一截乌黑的指骨。 顾昭拿帕子将其捡起,和乌古岩一道为他立了碑,就在周达和江香兰的墓穴旁边。 坟茔在息明山的半山腰,远远的,他们便能瞧到那座热闹的州城。 ...... 靖州城府衙,书房处。 潘知州拿着个小碟子,里头装了些鸟食,此时,他正微微躬身,饶有兴致的拿小镊子夹了些小食到鸟儿的嘴边,嘴里略略略的招呼着,那修好的小胡子都跟着翘了翘。 “吃呀,香着呢,你们小潘哥特意抓的虫子做的,吃了飞高高的哟。” “撒谎,骗人!”嘹亮的声音从那八哥嘴里跳出来。 它扑棱翅膀,拍了潘知州镊子夹的虫子,颇为志气的飞到更高一些的地方。 不过,在笼子里再高又哪里能高到哪里去。 难怪这八哥喊着骗人,生气的不食嗟来食了。 “哈哈,真聪明,大吉利真聪明。”潘知州乐得不成。 被叫做大吉利的八哥鸟脑袋一别,哼了一声。 那机灵的小眼睛跟着一翻,瞧过去别提多神气了。 这时,灰衣的小厮观言躬身过来,轻声道。 “大人,顾小郎求见。” “嘶。”正瞧着八哥鸟抚须开怀的潘知州手中一个用力,把自己的胡子又拽疼了。 他转过身,吩咐观言道。 “让顾小郎进来,顺道准备些茶水和点心。” “是。”观言退下。 很快,顾昭便进来了。 潘知州瞧着顾昭的神情,叹了口气,“唉,小郎平日来的少,你一来,必定不是客套之事,我这心里就跟着一沉,琢磨着又该是有什么要人命的要事了。” 顾昭:......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那我下次无事也来。”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