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暗中,无数零碎的黑雾从四方涌来,最后,它拼凑成一个影子,头,脖颈,肩膀,肚子,臀......双脚,除了少了一截右肢,这影子浑然是人的模样。 只见它微微的抬了抬残缺的右肢,视线落在上头,倏忽又不甘的咧嘴朝东面方向咆哮而去。 鬼音阵阵漾开,似寒风大作,枯枝摆摆。 在泰安村东面二十多里外的玉溪镇,赵家厨房搁着半截冻着的猪蹄子。 白花花的猪蹄儿微微弯曲,蹄筋粗大,有经验的一瞧,便知道这是猪的前肢,肉厚肥大着嘞! 虽然是夜深时候,赵家屋子里的烛火却还未熄灭,无他,陈小莲前些日子刚刚生了个小闺女儿。 小丫头闹人,夜夜啼哭。 这灯烛一点,往往就是大半宿。 听到熟悉的哭声响起,陈小莲憔悴的抱过娃儿,搁在臂弯里噢噢的哄着。 赵刀披了袄子起来,“是饿了吧。” 陈小莲臭脸,“当真是生了个讨债的。” 赵刀这些日子没有去巡夜,他叹了口气,也是颇为忧愁这难带又爱哭的小闺女儿,目光落在小丫头还有些皱巴的小脸时,他眉目舒展,开脱道。 “什么讨债不讨债的,小孩不都是这样吗?” 陈小莲烦躁,“家佑那时就没有这样,这个丫头简直就是夜哭郎。” 赵刀沉默,“我来抱着,你去歇一会儿吧。” 小丫头喝完了奶,赵刀抱了过去,说来也怪,在陈小莲身上躁动不安的小丫头,到了赵刀怀里,她渐渐就安静了下来。 赵刀抱着小丫头在屋里来回走,待睡得更踏实了一些,这才问道。 “明儿还要吃猪蹄吗?你大兄送来的那些,眼下还剩一根前蹄。” 说到那猪肉,陈小莲吞了吞口水,香,那肉真香......光想想,她都馋得要滴口水了。 赵刀好奇,“大兄养的猪,当真这般好吃?” 陈小莲自豪,与之荣焉模样。 “自然,他们可不是随便养养的,猪吃的那些猪草,都是嫂子她们打回来的,捡最新鲜的搂!” “回头你和家佑也尝尝,保准香得舌头都掉下来了。” 赵刀摆手,“给你补身子的,我和家佑吃这作甚?” 他又提起刚刚那老话。 “明儿要不要吃猪蹄,正好还能炖一锅。” 陈小莲想了想,目光落在赵刀怀里的襁褓,艰难的忍住馋意。 “不要了,这几天我奶水足,小丫头够吃,等过几天再炖吧。” 赵刀无可无不可。 “那成!” 烛光微微,小姑娘在阿爹的怀里闭着眼睛,她拧着的眉一点点舒展,小脸颊嫩嫩,可怜又可爱。 外头,寒风呼呼的刮来,风落在桑皮纸的窗棂上,一声大过一声,就像是张嘴的怪物在咆哮。 倏忽的,大作的寒风小了一些。 二十多里外的泰安村,少了一截臂弯的影子,缓缓的闭上了原先大张的嘴。 它目光愤懑又怨恨的看一眼这少了一截的臂弯。 它应该再等等。 等它的手也被人吃光,然后再回来…… 可是,它等不住了! 它好恨,好痛好恨! ……… 鬼影原先在离陈家百米外的老榆树下,不过是一个错眼,它便到了陈家宅子的木门前。 接着,木门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村子里很安静,大家伙儿好像都没有听到这一处的动静声。 就连陈家上下都睡得十分憨甜。 那撞得门栓簌簌动动的哐哐哐声,好像和人世间隔着一个透明的壁垒。 门户上,年节时候刚换上的神荼郁垒画像愈发的黯淡了。 与此同时,那道影子身上也有鲜血流出,四分五裂一般。 只是,这血光却激得它凶性大起。 只见这影子朝天怒吼一声,鬼影往后飘了好几步,倏忽的,一道红光漫上,它身影一矮,原先人的影子不见了,取而代之,地上是一头凶狠的大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