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无数苦涩咽下。 * 谢知鸢同陆明钦离京时,孟瀛去辞行了。 又是相逢的春,枝头绿意泛滥,鸟雀叽叽喳喳,孟瀛下了车舆,抬头瞧见那位圣上钦点的探花郎。 面对圣威都面不改色,如今却在临行的爹娘面前泣不成声。 另一位跟着哀戚的则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 众人皆言孙相的心比石头还硬,无论是多难的疏策都不会让那张脸上的神态有所改变,就是这样的孙丞相,此刻却一把抱住纤弱的女子,浑身发抖。 “阿柚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孩子。”谢知鸢笑着摸了摸她的鬓角,岁月犹待美人,在她脸上并未留太多痕迹,反倒多了几分独有的韵味。 “姐姐说是那便是,”孙柚无视边上父子俩的目光,依着她的手留恋地蹭了再蹭, 哪怕知道结果,依旧忍不住问,“姐姐不能带上我吗?” 谢知鸢噗嗤一下笑出来,“怎么有这样的想法?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眼见孙柚默不作声,她声音又放缓了些许,“阿柚不是我一人的阿柚,是天下人的阿柚,姐姐知道你心系什么,你是最勇敢的孩子,只管去做。” 谢知鸢松开她的背,神色格外认真,“不论成败,姐姐永远以你为傲。” 孙柚默然不语,两瞬后才抿着唇嗯了一声。 她如今权势滔天,连陛下都得给她三分薄面,权势腐蚀人心,她也不能免俗,甚至动过将姐姐藏起来只能让她一人看得到的念头(反正那老男人已斗不过她)。 可是一看到姐姐温柔的笑,她便不忍心了,再如何不甘心也无法。 谢知鸢见她神情稍缓,这才叹口气。 哄完了一个,还有一个等着呢。 “平轩,”谢知鸢伸手招过自家儿子,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好笑地帮他擦了擦眼尾的泪,“哭什么,你娘又不是没了。” “娘!慎言!”陆平轩正色,“不许再说这样的胡话!” “好好好——”谢知鸢无奈应承,瞥见身旁的男人,动手拧了把儿子的腰,“你还没同你爹道别呢。” 陆平轩缄默,斜了一眼自家爹,在他的死亡视线中,也如先前的孙相般,一把抱住她。 在他高中探花的第二日,娘便已同他说了她与爹约法三章之事。原本打算他中举便走,但被娘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陆平轩自小便知娘的心是自由自在的鸟儿,自不会被拘束于盛京这一方地界,他更不愿让自己成为那道锁链,所以虽难过,还是应下了。 谢知鸢知道平轩这几日都在偷偷掉眼泪,白日还需去官署赴职,她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背,想起昨夜与娘宿在一张床上时答应的一系列霸王条款,都有些后悔要跟着表哥离京了。 她叹了口气,最后牵着两只的手,告诉他们要相互照应,都是彼此的亲人。 好不容易事毕,等了许久的陆明钦脸色不算好却也不算差,眼里甚至还有笑意,可那些微笑意却在看见远远行来的那人时微滞。 男人越老越有味道这句话放在陆明钦身上时宜,放在孟瀛身上也时宜。 哪怕已过不惑之年,平日里想方设法给孟阁老递帕子的闺阁女子数不胜数。 只是时光易逝,当年遥望玉郎的女子们已嫁作他人妇,如今恋慕明月的又换了一批。 谁人心中没个牵挂?每每要过不下去时,一想起那份虚无渺茫的、幻想出的模样时,总能咬牙坚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