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丝毫不关心。 “圣上醒了,”邵远清浅的眸辩不出什么情绪,在少女骤然看向她时,缓声道,“圣上如今震怒,原本想下诏将谢小姐处死,可未曾想——” 他话还没说完,原处蓦然传来一阵杂响, “走!麻利点,这可是弑君的罪妇,怎还有你们这般怜香惜玉的?!” 谢知鸢头皮发麻,心口一滞,她愣愣抬首,就见几个狱卒拖着一道纤瘦的身影从栅栏前经过。 被他们拖着的女人着了件深衣,可即便如此,腰臀下的血却多的透过深色的布料缓缓落至地上。 那双曳地的绣鞋沾满血污,被拖着走时,无力地在斑驳的地上留下新鲜的血痕。 在周遭连绵的哀嚎声中,女人就像块破布一样被拖着,没两下就消失在几人面前。 谢知鸢一瞬间脑袋空白,茫然无措与窒息感瞬间冲向胸口,反应过来时,女孩沙哑撕裂点嗓音响起,“娘——” 怎么会这样,明明先前邵远才同她说只抓了她一个,怎么会这样? “我娘怎么在这里,”她抬眼,眸中的泪珠大颗大颗坠落,“他们把我娘怎么了?!” 手腕上的绳索不住被她拽着,她好似使了全身的力气,一面哭一面要不管不顾挣脱去救娘亲。 邵远眼皮子稍抬,无波地看着女孩脸急得眼睛通红,甚至踮着脚要去咬头上的绳索,原本莹白的手腕被她勒出道道血痕。 她似乎意识到什么,渗着血的脸庞转向他,哀求的目光一道望过来, “邵大人,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能不能救救我娘,我什么都与你说。” 邵远眼眸微阖,他没什么骗小姑娘的嗜好,是以擦着指骨道,“谢小姐,令堂今日于德清殿前告了御状,将毒害圣上的罪过一并揽了去,若非此事存疑,怕是早已没命,如今不过打了几十大板关押在此处,已是圣上开恩,之后再如何,不是邵某能置喙的。” 毕竟是自己认的罪,基本上无转圜的余地,怕谢夫人此举,也是打的那些人措手不及,先前安插好的各种为谢府开脱的“证据”也用不上了。 谢知鸢闻言胸口暴虐生起,她眼眶通红,泪水混着血水一并滚入领口,“这叫开的什么恩,我娘一个再良善的妇道人家,哪来的胆量去投毒?!” 邵远目光落在手指上,将指缝最后一丝血痕擦去,才又道,“谢小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他用那双浅淡的冷眸看住痛苦又愤恨的少女,语气意味不明,“毕竟就算非罪魁祸首,可九族之下,怎能苟全?” 牢内烛火幽幽,墙上投放的影子大了一圈,邵远漫不经心上前几步,干净的手指捏住少女的下巴,在她冒着冷火的眸光中道,“若是谢小姐不小心被充了官妓,也不知谢夫人是否会后悔啊?” * 邵远的话倒未真正灵验。 自他离去后,谢知鸢恍若一具只剩下躯壳的行尸走肉,米水不进,静静地站在那,呆呆地看着不远处跳动的烛火。 看着看着,眼前便出了层层光晕,肿成核桃般的眼里布满红血丝,竟再度泛上泪花。 寻常人的泪总能耗干,可谢知鸢泪腺发达,便不停地哭着,哭到眼睛发疼,疼得不得了。 如今圣上对她的处置还未下来,谢知鸢便被关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再度传来锁链被打开的动静。 久未入眠的女孩并没被这声响干扰,她只怔怔垂着眸,唇因为未进水泛着皮。 邵远眼眸稍扬,目光在她无波无澜的眉眼一顿,而后不疾不徐对身后跟着的狱卒吩咐道,“还不快给谢小姐松绑?” 那几人应是,靠近谢知鸢时,动作格外小心翼翼,而她却毫无知觉般沉静在自己的世界中,好似坏掉了的娃娃。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