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珠恰好捻完一颗,细碎的脚步声正好停在了外头。 “哎呦夫人来了?老奴恰好给您斟了杯茶,此处风凉,快些进来。” 又是一阵笑声罢,戴着披风的女子已跟着李嬷嬷入内,她风尘仆仆,鬓边软发都被狂风吹得有些散乱,可丝毫不掩风姿,望过来时笑意盈盈的。 陆老夫人先前其实并未过多留意谢知鸢,她的孙子孙女太多了,自个儿年纪又大,着实看顾不过来。此刻打眼一瞧,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什么时候鸢丫头也有了这般气度? 但一想从瑾,心中便有了答案,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外人跟前,她是将她表哥那点沉稳气度学了个十成十。 谢知鸢福了福身子,得了令才到老夫人跟前落座。 “是想问从瑾孩提时那些事吧。”陆老夫人掐着佛珠,带着细纹的脸上泛上些许无奈,“我便晓得,皇后定会与你说,她心中根本藏不了事。” 叶沅性情良善,先前就对陆府处置陆明钦之事颇有微词,若不是她的缘故,当时被众人攻讦的小世子怕是连童学都上不了。 可正因着她的帮扶,才导致陆夫人叶絮越发厌恶陆明钦。 桌上的茶还在冒着细烟,谢知鸢出声问了第一句,“表哥他......他当时是什么反应呀?” “什么反应?”陆老夫人停住掐佛珠的动作,原本微眯的双眸也稍睁大,似乎是在细细回忆。 “他当时才那么点大,”老夫人伸手比了比,“才五岁,便被我那不孝儿擅作主张视为孽种,偏偏他那娘亲也是个犟脾气,多年来被惯出的清高,说什劳子清者自清,任人误会。” “娘亲视他为耻辱,爹视他为孽种。”陆老夫人阖上了眸,语气哀叹,“他能有什么反应,那种情势下,能活着就不错了。” 圣上当年还是世家公子时眼光极高,不料对尚在闺中的叶絮也便是如今的陆夫人一见钟情,为了她硬生生等到而立之年也未娶妻。 可当时叶絮牵扯过多,圣上的父族母族极力阻碍,阴差阳错之下,圣上娶了她的胞姐也便是如今的皇后娘娘。 叶絮被辜负,伤心之下挑了众追求者中最出众的那一个。 镇国公早已知晓叶絮同圣上的渊源,但他表明不介意此事,对叶絮是掏心掏肺的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长此以往,叶絮也动了真情,两人过了好些年蜜里调油的日子。 可好景不长,一日圣上微服私访,在陆府同陆夫人叙旧时恰好被镇国公瞧见了。 叶絮性子高傲,镇国公即便再卑微也有自己的骨气,两人虽相爱,但难免产生些许摩擦,那段日子夫妻二人恰巧才发生争执,此时又有小人才陆兆盛耳边念叨着嫡长子非亲生。 可偏偏陆兆盛还真就怀疑上了。 他同叶絮在大婚前便行了那档子事,而叶絮当时并非完璧之身,他面上虽表明不介意,但心中总存了些芥蒂,加之身边人一直在念叨着他的夫人多年来有多瞧不上他,他不过是退而求其次之选, 陆兆盛一怒之下便临幸了身边的婢女也便是夏姨娘。 陆夫人心高气傲,眼里揉不得沙子,见夫君背叛了当初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盟约,堵着气不与他和好,纵使镇国公再后悔,也经不住陆夫人的次次冷脸。 两人间的纠葛且先不提,最遭殃的还是无辜的陆明钦。 比他小了三岁的陆明霏样貌肖父,不必多说,一瞧便是陆府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可陆明钦肖母,任谁也瞧不出他脸上有半分镇国公的影子。 对陆夫人而言,陆明钦不仅仅是她同镇国公恶心爱情的象征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