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看着男人消失在门口的高挺身影,良久舒出口气。 * 知女莫若母,谢知鸢确实是在玩,她跑到池边的软泥地里秋日的泥土并不能算松软,谢知鸢徒手扒了半晌,不过是浅浅的一个坑,她虎着脸四处扫荡,寻找了个木棍便兴冲冲回来继续挖。 四喜寻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姐如面团子般的脸蛋上沾了好几道泥印,听见她的脚步声,还仰头转过来,张着满手的泥土同她笑。 圆溜溜的黑眸弯了弯,谢知鸢抓了抓手上的泥,开心道,“四喜,你也一道来玩呀?” 此时太阳正慢悠悠沉至屋脊上,透过盛京的亭台楼榭还能瞧见其下坠至远山的盛景, 霞光万丈,汇聚成宛如蜜糖的色泽,洋洋洒洒散落至女孩如墨锻般的发上。 更映得她眼里的光亮,莹莹絮絮闪烁。 四喜却叹了口气,她上前三两步行至近处,又将傻小姐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她屁股上的灰尘。 飞扬的粉尘也被晚霞渡上暖色,四喜在光亮下落时,轻声道,“小姐,夫人与陆世子已然聊完了,不用再躲啦,就算再怎么躲,夫人今晚也是会来寻你的。” 她与小姐这么多年的情分,哪还能瞧不出她这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 谢知鸢闻言,强撑的笑意才消散,她眉眼缓缓垂落,经由光影渡上不分明的轮廓, 她轻声道,“四喜,你是不是也觉着我很没用。” 四喜哪敢承认,她咧嘴道,“小姐也不是完全没用,逃跑这事就做的得心应手。” 话音方落,她就被小姐瞪了一眼, 丫鬟圆圆的脸蛋皱起,果然,她还是不会安慰人。 谢知鸢根本想不理四喜,但又想让她听,是以闷闷不乐自顾自说道, “其实我该自己同娘亲说的,现下竟还要表哥替我‘作主’、替我‘撑腰’,还是在娘亲跟前,这算是什么呀......” 四喜想了想,言之凿凿,“捣坏了翁婿关系,令姑爷同谢夫人生了嫌隙......” 她闭上了嘴,她又被小姐瞪了。 谢知鸢收回恍若要杀人般的目光,才接着叹气, “待会娘亲便要来了,必定是与我商讨长平侯府的事宜,虽说这事应当是能成,只是她定会很生气,” “毕竟表哥在她眼中不过是个外人,如今是自己的女儿与外人在一块欺负她......若是再来一回,我自己先与娘说了,或许她还能少骂我一些......” 四喜开口,“小姐这般怂,再来一回大抵还是不敢的。” 谢知鸢的性子就是如此,尽管自己同谢夫人坦白遭的罪比谢夫人来寻她要少一些,可她就是不敢主动去找,非要尝尝死到临头的苦头, 她何事都是能拖则拖,谢老爷先前还感慨过,这并不是能成大事者该有的品性, 不敢面对,只敢被逼着走,可走着走着,谁又能保证能一路陪着她呢? 虽然四喜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但谢知鸢恼羞成怒之下克扣了她晚膳的肉食。 四喜默默蹲在风行居的门前,手里端着个大碗,里头青青绿绿宛如她的脸色, 新来的丫鬟见她坐在这,连扫帚都快吓掉了,她哆嗦着俯身问,“四喜姐姐——” 还没问出口,余光里扫到她碗里的青绿,剩下的话都被吞到肚子里头, 原来四喜姐姐也这般朴素呀.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