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不解,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熟悉的高挺身影映入眼底的那一刻,瞳仁霎时缩了缩, 男人从游廊的另一端行来,肩上是玄色披风,里头是同色劲装,提步时长腿于翻飞的膝襕下微露,裤腿顺着挺直修长的弧度被束在皂靴里头。 谢知鸢原本瞧见表哥的欢喜被慌乱冲散,她有些仓皇地垂眸福了福身,心中暗暗祈祷方才自己说的话没被他听见。 陆明霏在男人行至近处也跟着福身行了礼,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在陆明钦跟前完全不敢乱来,显得很是恭谨,唤了声“三哥”。 陆明钦淡声应了,又问,“方才去了何处?”他虽是对着两人说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在谢知鸢身上轻扫了一遭,最后在她略发颤的肩头停了两瞬。 跟在他后头的伴云腹诽,世子爷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这般想着,他脸上又露出个姨母笑,可不好叫几人看见,只死死垂着脑袋。 那边陆明霏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她心知自己在此处是碍了他们的眼,是以笑着回道,“我与阿鸢正巧从老夫人那回来,她嘱托我该好好招待阿鸢,不过既然遇着了三哥,那我便将她交付予你了。”她找补了一句,“正巧我今日有事呢,那便拜托三哥啦。” 边上的谢知鸢死死垂着脑袋,心底却在嘀咕着,怎么感觉自己像个物件,就这么被明霏给卖了...... 但她并未出口阻拦,因为......她也有好些时日未见着表哥了...... 若说先前觉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1”不过是荒谬之言,她现下才算是真真体会到了。 不过,她先前说的那句,表哥应是未听见的罢,毕竟今日风大,男人耳朵就算再好也...... 正当谢知鸢胡思乱想之际,陆明钦手解着肩上的系带,声音听不出什么好坏,“几日不见,阿鸢都不敢抬头见我了?” 谢知鸢嘟囔着仰起小脸“哪有——” 还没说完呢,肩头一重,眼前一黑,旋即是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罩得满头满脸, “表哥——”她从兜帽中探出头来,瓮声瓮气道,“闷死啦——” 她的发髻都要散了! “别动,”宽厚的大掌扣住她的小脑袋瓜,陆明钦单手替她绑着玄色系带, 他的衣物在她身上还是过大,最后只得松松垮垮坠在肩上,他眼底才带了笑意,目光却在她眼尾稍凝。 陆明钦抬手,气息寸寸逼近,也不由得女孩躲开。 “哭了?”指腹下微红的眼尾随着睫毛不安的扑扇轻颤,他细细摩挲了几回,压着她问,“怎么回事?” 男人的指间带着厚茧,谢知鸢被他捏得发痒,支支吾吾回道,“不过是被风沙迷了眼......” 陆明钦唇角微弯,手指往下移,最后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避无可避落在自己的脸上。 男人眉目低垂,清隽又深刻的轮廓倒映在女孩的眼底,他语调依旧如往常般浅淡,却不自觉带上诱哄的意味, “看着我,阿鸢再说一回方才的话?” 表哥又欺负人! 可他的目光、他的话、他的人,都从谢知鸢心里挖出委屈,他只要站在这,她便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贴到他怀中寻公道,就如如燕归巢,又似小孩回家后告状。 谢知鸢唇角往下拉,看着他的水眸又开始溢上泪,心尖处是止不住的委屈,她语带哭腔, “表,表哥,我往后是不是都不能出门了?” 她说着,一颗泪珠匆匆从眼底滚落。 “谁与你这般说的?”陆明钦轻轻摩挲掉那滴湿意,清浅的气息稍稍贴近她。 谢知鸢被扫在脸上的灼热刺激得要往后退,可小巧的下巴被牢牢禁锢在男人的手指间,她不安地垂了垂睫,委屈道,“所有人都如此说,便是未出口,我都知晓他们要说什么。” 陆明钦稍一思忖便知发生了何事,他原以为至少得等到婚后......未曾想他们是如此心切。 他垂眸道,“这与他们有何干系,阿鸢想出门便出门,自有我替你做主。” 谢知鸢眼睛一亮,她小心翼翼道,“那能去他人家里行医吗,每月只需去几遭的那种?” 陆明钦抬手替她挡了忽盛的风,游廊里空寂无人,伴云在方才早已静悄悄告退, 怎会有人托付到阿鸢头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