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世子爷回了停南轩,才在侧室放了水,暮夏时节,水温并不高,只袅袅散着些微热气。 他咚咚咚敲了敲侧门,轻声道,“世子爷,水放好了。” 过了半晌,只着单衣的男人才推开门进来,他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可举手投足间又沉着股风姿雅韵。 世子爷沐浴时不喜有人在旁伺候,伴云将寝衣放置一旁,才要轻手轻脚退出去,余光却瞥见男人手里的香囊。 那原本破破烂烂的香囊似乎被修复得好了一些,伴云想起自己给世子爷磨墨时发现他手上的针孔,有些麻木地掐掐自个儿的手心。 算了,近日世子爷又刻木盒又做花灯又绣香囊,将那些手工活干了个便,倒叫人觉着他越发厉害了。 伴云唉声叹气守在门外,等了半个多时辰,男人才擦着如墨锻般的发踏出侧室。 他眉目冷淡,浑身透着清冽的水汽,额前垂着几缕微湿的发丝,抬目朝他望来。 “负责今日席面的是谁?” 伴云听这话吓了一跳,他思忖片刻,便开口道, “是......太子爷身边的张公公,您进入席间也瞧见过的,最先panpan开口那位。” 陆明钦阖眼,轻轻摩挲了下手里的荷包。 “派人查清楚了,他近日与何人来往过且一一上报。” 男人微压着嗓,声音听着不咸不淡,却无端震慑得人满是惊惧。 伴云原以为世子爷是要将席上那乐妓讨要回来,本担心得不得了,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忙应声便退下去吩咐事宜了。 疾烨瞥见伴云朝外行去的身影,他躬身道,“世子爷,自您离去后,那乐妓怕是不好过——可要下属前去......” 席间可有不少人对那妓/子动了歪心思...... 陆明钦连头都未抬,只轻笑了声, “干我何事?” 不过是一副皮相罢了,纵使再相像又如何。 他掀起长睫望着半跪着的下属,“可要我再教你一遍规矩?” 男人不咸不淡的声音,好似所问并不是什么要紧答案,却不喜人答非所问不听话。 疾烨疾烨抬头,一头撞入那深不见底的眸海。 他心神一颤,还未回神,便不自觉地作答回应,“属下知晓,自行去领罚。” 陆明钦侧目望向窗外漆黑一片,这次不论是谁,都阻挡不了他,若有谁再拦在前面,杀了便是。 作者有话说: 表哥——以前瞻前顾后,现在烦的想直接砍人了。 第70章 、发现 谢知鸢被送回谢府后,思绪依旧如同被抽了丝的薄茧般一层层脱落,到最后也没明白自个儿的想法。 谢夫人正笑着替女儿擦玉颈处的细汗,近日来谢府的香料名声已从盛京流传到别处,她正着手于别处开医馆的事宜,女儿的亲事也平平顺顺,等来年开春嫁予孟公子,她便只要等着抱大胖孙子即可。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发上的银丝都少了不少。 谢夫人才擦到女儿莹润的耳垂,便听她开口,“娘——” 这语调倒像是有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的。 谢夫人揪了揪她的耳朵尖,笑骂道,“憋着什么坏屁呢,还不赶紧和娘说。” 谢知鸢瘪瘪嘴,侧目小心翼翼试探了一句,“我若是说,我不喜欢孟公子......” 谢夫人的手霎时顿住,她屈指弹了弹女儿的小脑袋瓜,把她转到身前来, 见着跟前的女孩仰着小脸乖乖望向她,她强忍住哄意,对着她肃然道,“你同娘说,是不是还喜欢着陆世子呢?” 谢知鸢抿了抿唇,只道,“这同表哥无关。” 谢夫人只觉脑袋上的青筋一抽一抽地疼,女儿这幅模样,显然还是念叨着某人呢。 若是往日还好,她再劝劝女儿便是,可自那日察觉到陆世子对女儿生起不明心思后,她现下也...... 谢夫人叹口气,女儿的心思固然重要,她也不得不往长远了考虑陆世子家世煊赫,如今局势尚不明朗,说句不好听的,若有人寻陆世子麻烦,找他们家开刀又如何,还是永宁侯府稳妥些。 是以她温声道,“现下风气虽说开放些,可哪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便互通心意的更是少有,现在不喜欢,婚后是要关起门来过日子的,孟公子品性又好,总会喜欢上他的。” 谢知鸢听不得这些絮絮叨叨,她恹恹地垂了眉眼,任由娘亲替她拭去额角的汗。 她一时不敢再提,颤巍巍躲进被窝里,朝外探出的目光带上抹忧思。 * 近日风凉,快入秋的黄叶簌簌落至泛黄的纸页,被莹润的手指夹住,放到了书页里。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