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鸢感受到那股气息渐渐远离,那些隐晦的思绪才止不住翻涌。 孟公子虽隐藏得好,可几次三番相处之下,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细枝末节重新显现在谢知鸢的感知中,她自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凡。 比方说他的不输习武之人的内劲,明明对外完全未曾显露过,甚至于一些人谈及孟公子,都已孱弱文人一以概之。 不同于卒吏的谋求前程,表哥是因着自小在太子身边的自保,一个远离权力斗争中心的闲散公子内劲却如此深厚......这些也便罢了,皆可用他嗜好如此揭过此事,谢知鸢却看到了他袖口垂落时,手臂上的剑痕, 不仅如此,包括他手背上的那道伤疤—— 今早她便知道,他在骗她。 木刀不可能有那么极细极锐的划痕。 可这并不可怕,真正令谢知鸢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在刻意展露给她看这一切。 他明明意识到身上的伤口意味着什么,可还是给她看了。对于孟瀛这般细心的人,要说失误绝不可能。 所以,他到底想做什么...... 谢知鸢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孟公子温柔洒然的形象在心里慢慢坍塌,取而代之的是不由自主的战栗。 更何况他与元和郡主的信...... 谢知鸢紧闭着双眸,屋内安静下来,静到耳边只余素毫在纸上停留时的沙沙声,一笔一划都好似戳在她的心上。 她将裙子连同手心里的汗攥紧,呼吸都开始紧促起来。 窥到他别的一面,她下意识生起的是恐惧而非是进一步了解心上人的兴奋。 她有些无措,既是为着自己多日来对其温柔的无动于衷,又是为着今日的种种。 谢知鸢有些怀疑自个儿了,从前的孟公子她都不曾动心,更遑论如今的呢...... 一些事是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谢知鸢起身时已缓和了情绪,她如往常一般,面上仍旧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乖乖地同孟公子吃了晚膳。 孟瀛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将他夹到碗里的菜都吃的一干二净,如同被人豢养的小动物,动着腮帮子。 红润润的唇珠轻轻翘起,宛如枝头新生的豆蔻。 他替她擦了擦嘴角,女孩便受惊般瞪圆了黑溜溜的大眼。 孟瀛轻轻笑了笑,连眉眼也舒展开,他好似很开心,侧目问,“我送阿鸢回去?” 谢知鸢唔了一声,乖巧地扑扇了下睫。 孟府的马车驶过闹市,进入一条繁盛的街道。 孟瀛手里握着籍册,目光却不自觉偏移到窗前女孩的身上。 少女趴伏在窗口,腰间掐出盈盈一握的姿态,伸手时,那处不自觉陷进一段弧度。 “孟公子,马儿好似跑错了。”她歪过头,目露疑惑,连额角因晚风不安分乱动的软毛都显得娇憨无比。 孟瀛嘴角泄出一抹笑意,“这条道上酥宝斋新出了糕点,待会替你买点来尝尝。” 男人的话语温柔又缱绻,好似要与晚风都融为一体,谢知鸢稍迷茫了些,原先对他的害怕与颤意都转淡。 她不再多嘴,只扭过头去静静感受着凉风在面上拂过,将长睫都掀起一些。 车夫架着马车停在酥宝斋,谢知鸢被孟瀛牵着下了车舆。 酥宝斋边上是座气派又文雅的阁楼,里头有丝丝悦耳之声泄出,雅音靡靡。 谢知鸢禁不住好奇地瞧了好几眼,按理来说,此等文雅之地她也应有所耳闻,可—— 她注意到门匾,那有三个大字——“翠玉楼”。 真是闻所未闻,她轻声问,“这是新开的雅阁吗?” 改日也去听个小曲去。 孟瀛捏了捏她的手,只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