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一朝觅得良人,恐怕如今正于宫里当那位高权重的大人了。 只是,现下看来,这良人..... 谢知鸢陪着她娘入座时,夫人们的话茬儿早已拐了回来,“这安三姑娘模样倒是俊俏,再寻思着家世——和陆世子倒也相配。” 她垂了垂眼,薄薄的纱罗广袖滑落,掩住秀手间的香囊。 宴席过了一半,不少小姐们闲不住,呼朋唤友拐道去游廊外的雁山亭引觞作诗, 陆明霏也从隔壁宴席跑来唤谢知鸢一同去玩耍,谢知鸢不愿凑那个热闹,只待在娘亲身边。 谢夫人今晚忙着回酒,因着和善的性子与香料的缘故,不少贵妇与她搭话。 没聊两句,目光便落在一边的少女身上, “哎呦,这便是谢小姐了吧,生的可真标志。” 谢知鸢今日挑了件成衣阁新来的衫襦,半透的纱罗披在外头,下襦被提到胸前,娇小玲珑的个子,可锁骨下拢起圆润的玉雪。 微晃的烛光下,娇憨诱人。 不远处的柳夫人挥了挥身上的罗衫,目露精明,不遮不掩在谢知鸢的身段上细细瞧了几眼,眼里浮现几缕满意。 她那嫡次子,放着她替他备好的通房美妾不要,日日跑去外头的秦楼楚馆,说是那些婢女过于文弱,瞧着便倒胃口。 她照着他的说法又安排了几个丰腴美人,那不成器的儿子再挑刺,说是太胖了些,瞧着便倒胃口。 为他挑的未婚妻是一个也不喜欢,嘴里不是倒胃口就是倒胃口,愁的柳夫人看遍了全京城的小姐,最终看中了谢知鸢。 谢家虽是个商户,但家产颇丰,且今日得圣上看重,倒也勉强配得他们柳家。 谢知鸢在众夫人扫视的目光下,乖巧地笑着,尤其是那柳夫人的视线,几近似要将她身上衣物扒出来,完完全全看一遭。 她不知自己笑了多久,只在心中暗自后悔未偷溜出去,就在脸都快僵住之际,身后耳边蓦地响起四喜的声音, “小姐,你猜猜我方才去如厕瞧见了什么?” “怎么,”谢知鸢松了口气,她回头小小声,“你又不是没来过陆府,倒也不必为其溷轩之宽阔大惊小怪了吧。” 四喜有些无语,她凑近了点,吐出的声音轻得几近散成气,“您不是想送陆世子香囊正愁没机会吗?我方才瞧见陆世子坐在卢梦亭里醒酒呢。” 不论是何物,与酒沾了边,都是要带上些迷蒙的色彩,叫人心甘情愿思及那片雾、那份炙热。 倏忽间,那日在酒楼中的画面在谢知鸢脑中起起伏伏, 高挺的男人将她抵在榻上,微凸的肩峰,有力的臂膀,炙热的吐息, 平日里清浅的薄唇不停舔/弄她的耳朵尖儿,力道又凶又猛, 又湿又热。 思绪因着额前汗珠的滚落而中断, 女孩手里的香囊因长久的□□,竹子原先粗硬的针线逐渐软化,而她的手也沾满了那股子清香。 是她独制的安神香。 沁人心脾, 在如今却绝不能安抚她躁动的灵台。 谢知鸢咬了咬软湿的唇,终是凑到娘亲的耳边,说了句想要离席, 同其他贵妇唠扯的谢夫人给她掂了掂快落到肩部的纱罗,什么也没问,只轻声说了句好生玩耍。 又将她垂落额前的软发别至耳后,才放心让她离去。 * 谢知鸢跟在四喜后头,不远处卢梦亭的檐顶掩映在重重绿叶中,风拂过时,沙沙声作响。 雕花围栏上,高挺男子深色广袖斜落,沾上几抹辞柯的落叶。 四喜在这却步,没等谢知鸢拉她,独自一人跑得没了影儿。 谢知鸢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着那道身影行去。 绣鞋落在地上时,几近无声。 离得近了,谢知鸢才看清楚了些。 男人原本垂落的墨发皆被扣在玄色浮雕束发冠里,宽阔的背斜斜靠着石栏, 似是醉狠了,修长骨感的手轻碾上微蹙的眉心。 风灯的光影被他半张脸拦着,自高挺的鼻骨落下大片阴影,甚至延伸至微露的领口处。 谢知鸢静静瞧了半晌,才把自己被风拂乱的发丝捋好,手指方拎起下襦,自卢梦亭另一边忽地上来一个少女。 秀美的小脸酡红,水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半靠着的男人,半点未瞧见立在亭外的谢知鸢。 走动时,微扬的裙摆宛若落花飘至水面时漾开的漪涟。 谢知鸢抬起的脚瞬间僵在原地。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