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三月前,南郊山崖下,你可在那?” 听到这话,谢知鸢脑袋里的弦断了。 她捏着长长袖口的手指一紧,有些惊慌地垂下眸避开表哥的目光。 不能看表哥,不然就要哭了。 她天生爱哭,可每次都有些微缘由。 谢知鸢早已在数不其数的泪水中摸透了自个儿要哭的征兆。 便似如今这般,心尖扑腾扑腾乱颤,她紧张得感受到自己眼眶在发酸。 她抿抿唇,小声说,“我没在那。” 门外赶着马车的疾烨支着耳朵偷听,表小姐软软怯怯的声音传来时,他心下一咯噔。 与世子相处了十多年,疾烨自是知晓他不似表面上清冷整肃恍若谪仙。 总有些时候,骨子里的控制欲在不经意间显露。 小时候不动声色掌控表小姐的一切喜好,长大后克制了些,可依旧没甚改变。 虽不至于刻意打探,但表小姐若是与何人相处被他发现了,那人的生辰八字近日行踪等等第二日就会端端正正摆于桌上。 前些日子,世子爷虽因他刺探表小姐的消息将他罚入御议司,可自个儿还不是特意挑了表小姐入齐府的日子与齐国公商议事宜。 疾烨自犄角旮旯处扒拉出齐国公的记忆,只记得,在许久之前齐国公便已对世子递过消息。 那时的世子将其搁置一旁,不闻不问,可今晚却一反常态前来赴约。 不是为了表小姐又能是为了谁。 于南郊山崖这事上,表小姐的演技拙劣,又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这可不是要遭? 疾烨叹口气,又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自谢知鸢那句话后,半晌没人说话。 陆明钦静静看了她两眼,神色不辨地嗯了声。 他翻开阖上的书页,恍若方才不过是随口一问。 谢知鸢垂着脑袋,她两只小手纠在一块,拧成个疙瘩。 夜深后车道上只零零落落疾步走着几个人,四处旷达僻静,就显得马车内的翻书声格外明显。 待流泪的冲动下去些,谢知鸢鼓起勇气偷偷将目光朝表哥追去。 着墨兰暗纹锦衫的男人姿态闲适坐于软垫上,手里的书又波澜不兴翻了一页。 “表哥......” 陆明钦抬眼。 “其实我......”谢知鸢从小到大没扯过谎,扯谎之后的实话说的也磕磕巴巴, “其实我确实见过三皇子,医者仁心,那时他伤得重了些,我就出手救了他......” 陆明钦又嗯了声。 这回他将手里的册子置于桌上,又拉开暗格,从里头取出个紫木檀圆盒来。 谢知鸢在咽唾沫的间隙里扫了那书一眼。 《历山游记》 这不是孟瀛写的书嘛? 表哥喜欢看这个呀,难怪他会问她是否爱慕孟瀛。 谢知鸢接过表哥递过来的小点心,垂眼一看,是她喜欢的凤梨酥。 她放松了些,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一鼓作气全说出来了, “我又不想认识什劳子三皇子,于是就都对外说没见过他。” 她说完看向表哥,嘴角还有残余的点心碎屑,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表哥,我方才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陆明钦看她一眼,指骨敲了敲身边的软垫,声音淡淡,“过来。” 他眉眼沉寂,眸里平淡无波,周身气压沉沉。 原以为逃过一劫的谢知鸢见他这样,被吓了一跳,又开始紧张起来。 这回她没再管自个儿臭不臭,顺着表哥的指使在他身侧坐下。 她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瞧着他,圆滚滚的鹿眼里泛着水光。 马车内的烛光微闪,将人的脸照得透亮。 陆明钦自袖口拿了一方帕子,抬手替她细细擦去嘴角的污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