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不就是“犯了错挨骂”的章程么,换个人骂他,对他而言并无差异,都可算作不痛不痒的训责,他脸皮子厚的不成样,完全受得住。 可他在潜意识中,又觉得如今的自己实则不一般了。虽还说不上来什么,但他自己也承认。 少年郎的心中在打鼓,可上首的人却接着未置一词。 兴许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过于生疏,导致互相之间根本不熟悉。 一个整等着对方是不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个怀疑眼前的孩子是不是在过于自责了…… 片刻之后,上首传来了一道无奈的叹息声。 “先与我说一说,此番路上前后的过往?” 并无骂言,而是耐心的询问。 一直坚持站直自己双腿的蓝景诧异地抬起头来,性格使然,他直来直往地脱口而出回道:“我回信上不是写了吗?” “……”那怎能够? 天黑之前,蓝景被突如其来的第二道飞鸽传书命令即可先行回来复命,他心中踌躇不尽,使劲了所有力气急速驾马回来,此刻比起被问询这几日他办事的前后经历,他亦是满肚子想问的话。 事到如今,蓝景自认并不畏惧一切,他硬着脖颈问道:“我此番受命剿匪,当真是剿匪吗?为何我们还未将那一窝匪徒剿灭,便吩咐说将两位证人带回?” 他哪怕是个缺心眼,回过头来也有这些疑问。到底是他办事不利,还是他们此行受命的任务太过于囫囵吞枣了? “既然是密令,你无需过问于此。”上首之人回复的话让蓝景感到一丝顾左而言他,“你认识那两个证人?” 蓝景顿了顿,坦然承认道:“他们是我的义兄。” 他在头一晚飞鸽传书的时候便将事情经过简单上报了。 他们那队人马身负密令前去北地剿匪,意外在路上遇到他的义兄,义兄有求于他,他再三猜测之后,怀疑义兄受难之地很有可能是他们所要前往之地,因此那夜他便直接寄信问了。 府中离那北地两城并不远,那日天还没亮时,他们便收到了百里加急似的密令,命他们即可启程,火速前往另一城外的城郊之地。 ……之后发生的事,却有了诸多的变故。 他们匆忙救人出来后,还未剿匪,便被第二道飞鸽密令要求速回。 前前后后,到头来蓝景才发现,自己才是最为不知情的那一人吧? 但此刻他却仍旧在被询问:“哦?你何时认了那两人为义兄?” 蓝景:“……” 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似有似无的不满来。 “我先前不就与您说过了么,”他皱眉道,“原先我将那侍君馆一举报官之时,你还夸我是非分明、有勇有谋呢……” 那阵子的经历,蓝景都还没来得及与两位义兄叙旧详说。 当时他离得那繁饶之城远远的,而后才敢再大张旗鼓的异地报官,因动静太大,直接引来了眼前之人的听闻……而后他便极其顺利的被接回了府中。都无需担心什么回程路漫漫亦或是自己登门认人了。 而那时,蓝景便与他提过自己在侍君馆的经历,他简单谈起过自己在侍君馆里与两位年长与他的郎君义结金兰,他们情谊不浅,还等着过年时再相聚呢。 “您记起来了么?”蓝景看着一言不发的人,再次嘀咕问道。 看其眼神,他觉得他应当是记起来了。 但对方回他的却是:“你怎么不早说?” 蓝景被他如此发问,心中顿时越发不平了,他继而直言回道:“我不早说?您不也未告知我密令背后的真相吗!” 他才是被瞒在鼓里的那一个。 “二郎……这事你无需多加打听,你我皆是……” “我并未打听过,”蓝景一想到自己两个刚获救的义兄要被那队人马“押送”回来,他便替他们担心不已,这一切的事情,“不都是那‘贵人’吩咐的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 蓝景脾气一向倔强,他突然挑明地说道:“那贵人是京城来的?” “你慎言!” 蓝景终于挨到了厉声的警告,但他怎会就此乖巧,他反而乘胜追击道:“我都听出来了,那是个阉……唔!” 说时迟那时快,上首之人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两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 蓝景当场被他制服住了,竟然丝毫不得动弹。 “唔?唔唔唔唔唔?”不愧是武将。他这个毛头小子终于领教到了。 “二郎慎言,”捂着他嘴的武将依旧和善地告诫他,“莫要害了家人。” 蓝景浑身一怔。忽然没了挣扎的动作。 ……家人?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