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十三娘面上自然一如既往的不动声色,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状似随意地说道:“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个都少不了,咸郎出门在外听兄长的话,也是理应当的。” 这时楚蔽却突然冷冷地开口道:“你是想离间我们的兄弟之情。” 咸毓:“……?” 赵十三娘噎了噎,捏紧了帕子回道:“不知我有何处惹了咸郎的兄长?不妨敞开来说一说?我也想知晓我何处还不够好。” 楚蔽看都没看她一眼,话中倒也没什么怒气,只是冷冰冰地言简意赅道:“强扭的瓜不甜。” 赵十三娘一愣,接着说道:“可世上多的都是成婚之后再慢慢恩爱的男女啊。” 咸毓怕两人争论了起来,她放下瓜皮,擦了擦手之后,难得认真地说道:“赵十三娘,这一点我也是不同意你所言。” 因为赵十三娘的说法是幸存者偏差。 “世上也有不少怨侣,皆是因身边人劝和不劝离。若是大家都只求能经历坎坷之后相爱相知,那也只是一种美好的痴想罢了……多的不过是越发相厌的结局。” 赵十三娘第一回 见到她这般的脸色,愣在一旁没有接着说话。 于是咸毓接着说道:“你若是以一己之力,宣扬最为和美的结局,那便意味着与此同时,有多少身受苦难之人更加难以摆脱自己的亲事。你掩盖了他们的声音。” 她这话听起来说得颇重,不仅赵十三娘怔愣在那儿,连楚蔽都转过头来盯着她的脸色。 咸毓回神,反应过来,连忙与他解释道:“我就随便说说,你别多想。” 可楚蔽怎能不多想,她言语之间的意思不就是……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皆是心思单纯的模样,原来她实则深受自己入宫的苦闷? 她眼下说得如此的情真意切,那是因为她便是她所言中人之一。她或许并不愿意入宫?因此暗自苦恼,却从来都无法与任何人诉说。 一时之间,席间的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咸毓有些茫然失措。 这是怎么了? 她只能默默地又拿了一片瓜,然后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可她说得也没什么问题吧? 虽然她也知道古人成亲大多不是自己说了算,但她也是自己表达了一下婚姻自由的重要性。 那些婚姻不自由的还能修成眷侣的少之又少、少到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幻想罢了,而因此如果这种幻想过于深入人心的话,那么那些离不成婚的人就少了很多发声的机会。 而眼前的赵十三娘自己有了少见的选择自己婚姻的机会,但她挑选的对象,却恰恰又步入了强求的状况之中了。这些都是事实啊。 咸毓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没什么问题。 于是她也不再多想了,继续吃起了瓜来。 而一门之隔的堂审也进行到了最为热腾腾的时刻,堂上的官老爷拿出了最终的证据。 衙门外的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看着衙差们抬上了一麻袋一麻袋的铜钱,皆是惊叹不已! 普通百姓活这么久,没多少人见识过这么多的钱财,就算是兑换成最小的铜钱,但也是叹为观止的数目。 那一袋又一袋的铜钱,衙门中人数一个晚上才数的完吧。而且听堂上之言,眼下这些还只是其中一半,剩下还有不少,堂上都摆不起了。 这话一方,外头的百姓都人头攒动了起来,骂骂咧咧的也是少数了。 咸毓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她十分惊讶,立刻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偷偷往前张望,堂中的景象果然让她有些熟悉——那些被衙差抬上来的铜钱,不就是那晚她和楚蔽正巧撞上的那……瞧那些麻袋都是一模一样的! 咸毓转身快步到楚蔽身旁,满脸惊讶道:“你快看,那些铜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