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慢条斯理地重斟了一盏,推至了她的面前,“喝杯热的。” 沈青棠愣了愣,意会之后,顿时禁不住双手掩唇,躲在里头笑得甜蜜开怀。 甚至连那升腾着热气的茶,也随着入口的瞬间,慢慢滋养渗透,直暖到了她心里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便她已然如此幸福欢乐,魏珩的心中仍是有着患得患失的不安。 那日大雨令她罹染的体寒之症,是他这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罪孽。 且她如今已自立于世,有着致力求索的悬壶之志,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全身心地依赖于他。 如此粲丽独韧,连他都不禁为她的神采所艳然。 又何况旁人。 在这世上,应当没人不会喜欢她笑意盎然的模样。 可他质劣性拙,只唯有她一人愿意予他温暖。 若是某天,她发觉了他的其余劣性,发现了其实尚有较他更好之人,要离他而去,那又该如何? 少年眼底不禁结了一层沉郁的薄冰,丝篁之乐不可乱他,竹篾之灯不可扰他,唯有那新奇地望着左右的女孩,始终活跃在他视线之中。 市街上人来人往,喧声不绝。他们一前一后没于灯海洪流之中,却没有任何羁绊。 少年垂下眼眸,只见,女孩那随着脚步轻摆的素手,像一只温润的璞玉,又像盏莹洁的明灯,总带着种摄人的吸引。 他心弦一动,不禁看得入了神,竟鬼使神差地靠步向前,握上了那抹攫住他视线的光。 “嗯?”觉察到异样的女孩蓦然回身,见他牵住了自己的手,澄澈的眼眸先是一愣,随后又渐渐浮现了些明了的笑意—— 哦,原来是想与她牵手同行呀? 可魏珩却未有异色,只是如常地坦然轻笑了一声,说得煞有介事,“给你暖手。” 哎呀,这个人居然还不承认?沈青棠意上心头,非要同他斗一回。 “那我两只手都要暖!”她笑得顽气,将另一只手也环上他的臂膊,不由分说地探到了腋下去取暖。 温软紧密贴触的刹那,浩荡灯海骤然凝固,万千嘈杂顿时弭音,唯有一阵过电般的热意汹涌而起,直侵入了少年的四肢百骸。 他眸光一颤,电光火石间,仿佛听到了自己响震如鼓的心跳声。 “暖不暖,嗯?”乐心大起的女孩尚不知何等撩人,只将头也倾靠了过来,整个人皆以一种极亲昵的姿势贴到了他身侧,边肘推着他边笑声缠问,“暖不暖呀?” 她好似一块娇软的黏糕,非要从他嘴里撬出答案才肯罢休。 魏珩不曾开口,只是溺然失笑,任她推搡,仿佛失了巍然定力,几番都被她挤推得向一旁踉跄了去。 可耳垂却在耀目的灯火里悄然烫起了红,似欲滴血。 甚至连心中那些空洞的不安,都被她这一扑给填实了…… 很快,两人便推推打打地来到了一座绮丽奢美的酒楼。 此地名为醉芳斋,门楼高耸,檐垂丝绸流苏,吊挂红绣彩灯,层层相接,间砌花鸟石基,别是一番恢弘气派,较于沈青棠先前访过的鹤临楼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厅内喧闹非凡,尽是宾客欢畅的觥筹笑谈声,偶还有歌妓鸣箫弹阮的曲乐声附于其中。 一入门,身着紫衫净袜的侍者见了魏珩,便会意地将二人引至了静角的席座。 沈青棠从未见过这么多身怀绝技的堂倌,唱菜的舌灿莲花,行菜的更是身手敏捷,左手张开可掌三只碗,右臂舒展可托六盘碟,脚步飞旋间,不消片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