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笔坠下一滴墨汁,生生洇坏了刚写好的一个字。 虽说得极尽夸张,但高简还是弱下语气,想做最后的争取,“要不这样,实在不解气,你打一顿骂一顿都成,反正他也不还手,你看……能不能把他给收了?” 许是高简的说法实在诙谐,沈青棠垂下眸思索良久,终是忍不住掩唇轻笑了一声。 其实若他今日不来游说,她心中也大抵有了决断,只不过托他的福,她还知晓了些其他意外之事。 思忖一番罢,沈青棠还是搁下墨笔,从发间取下了那只海棠银丝簪,笑着递与了高简,“劳烦转交。” “这、这是作甚?”高简当即一退,不明白,也不敢收。 万一又是什么断情绝爱的信物,那他带回去岂不是自掘死墓? 见他莫名惊慌至此,沈青棠也不禁展开了温暖的笑颜,“不做什么,教他早些回家吃饭吧。” ** 高简一路奔回北镇抚司时,案上昏睡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衙内的兄弟苦着脸色看他,一言难尽地指了指诏狱的方向,瘆人道:“一下午,八个恶徒,无一不招。” 高简深吸了口凉气,顿时福至心灵。看来今夜能否过个安稳的中秋,就全指望在手中的这根簪子上了。 他丝毫不敢怠慢,才踏足煞气森森的诏狱,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再迈步而入,那周身阴冷的少年已然连用数道酷刑,将蒙着双眼的几位囚徒折磨得鲜血淋漓、肉骨隐现,唯有口中还余一口气。 “大人大人,”高简强压心神,忙快步迈上前,极小声恭劝,“这申时都过了三刻,明日再审吧?” 说话间,已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取出了袖中银簪示与他观。 魏珩带戾的狠目才转过视线,一见到那熟悉的银簪,浊红的眸光瞬间浮现了几丝清明。 他惊疑不定,僵怔之间,威然质问,“哪来的?” 高简暗暗一笑,凑近转达:“嫂夫人口信,早些回家吃饭。” 刹那间,魏珩僵着的面色顿时松了下来,眸中亦显现出了不可置信的亮色,有如枯木逢春,绝处逢生。 他怔愣地看向高简,得到了肯定的重复后,又看向了那只银簪,和自己满身的污血,难得露出了些惊慌失措的神情。 她是皎皎天上月,而他沉于肮脏的泥淖,却仍妄图她栖于潭影中,肯施与清辉允他贪汲,抵死纠缠,不舍不弃。 这一份觊觎折磨得他快要疯掉,因而纵马疾驰于夜色中时,亦带着股不畏生死的冲动。 远远的,那清冷了许久的大宅,便带着通明的光辉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失神地走在道上,惊怔地看着这一室灯火,连呼吸都不敢放纵。 很快,他便在门边看到了一抹日思夜寐的倩影,刹那间,时间似乎静止了,万籁皆陷入了沉寂。 女孩提着一盏绣灯,仿若兔子一般在原地蹦跶着小脚取暖,时不时还会将两手笼于唇前呼一口热气,娇俏的小脑袋左看看又看看,似是极有耐心地在等着什么人。 很快,那道清澈的目光便发现了他的踪迹。 女孩眸光霎时一亮,清脆的声音划破寂夜,将失了活气的他一语唤醒: “子钰,还愣着做什么,快进屋呀?” 她冲他招着手,还不等他迈出僵硬的步伐,便已如翩跹的小蝴蝶迎至了他面前。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