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是盛夏,却令人局促得脊背发寒。 “方才那孩子的病症,你知道多少?”他倏然开口,倒令沈青棠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喘息的余地。 锦衣卫办案,应当是要了解情况的吧? 这一思量从沈青棠脑海里一闪而过,或许比起私怨,公案显然重要更多。 想起那奄奄一息的孩童,和哭得歇斯底里的刘氏,沈青棠心底蓦然升起了几丝薄弱的希望,寻思着,官府在知悉了孩子的病况后,说不定也能酌情开个恩。 “他……”沈青棠抬头看了看魏珩,略有些紧张地组织了下思绪,“他应当是寒热错杂,患了胃脘。本已瘀气在内,有损根本了,可他又用药不当,所服皆是不解病灶、但补阳血之药。” 说到严重之处,沈青棠不禁转头看了一眼魏珩。 偏生,那凝着眉宇深思的人,视线自始至终都停在她身上,这一对视,两人的眸光皆不约而同地怔了一下。 “嗯……”沈青棠顿了顿,欲言又止,“大体上,那孩子年幼体弱,若再这样拖下去,必是时日无多。” 可话虽如此,沈青棠亦没把握开口救好他,患于体内的病症,调理向来是个大难关。 她曾在娘亲的手札里看到过一则鲜有的方剂,只不过这方剂需要用到一种长于南境的苏茭草。 此草生在高山,极难采寻。便是眼下派人去采了,远水难救近火,南境到燕京的脚程,只怕也两月有余了。 沈青棠的神色里不觉透了些为难,“若还有宽释余地,我兴许可以再延他个十来日命脉。” 说到这,沈青棠及时顿住了。 这种话她也不能多说,官家的事她毕竟无权插手,再怎么不忍心,也只好能救则救。 “观亭巷回春堂,若有需要,随时恭候。”沈青棠思索片刻,施施然行了一礼,“就不叨扰大人办公了。” 她说话、行礼、辞别,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魏珩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便见她已然兀自离开了他许远。 就好似萍水相逢的陌路之客一样。 若说她变了,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还是那个娇娇小小的沈青棠,步态鲜活,面颊粉润,若仔细打量,还能在嘴角边看到一个如隐若现的小梨涡。 魏珩目视着那迈过门柩,一步步走向随从的女孩,仿佛是被谁掐住了胸腔般,失控地翻涌出了难言的情愫,如洪流决堤,泛滥成灾。 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心口麻了一片,呼吸滞涩的滋味。 大抵是真切体会到了一种名为失去的割舍感。 因为她的确是显而易见地变了。 她看向他的眼神里,不再有恋慕和牵挂,也没有了悲伤和委屈,唯余界限分明的疏离和冷淡。 她毫无留恋地转过身,没入了大千尘世熙攘的人群里,只剩他一人独自留在堂中,留在了暗无天日的皇城泥淖里。 也就是这一刻心口隐约传来的钝痛,才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究竟亲手抛却了什么,得到了什么。 真正想要抓在手里的,又是什么…… 一路上,魏珩出神地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回了北镇抚司。 水部侍郎傅以仁、官银盗窃案、军火走私船、不菲黑药,江湖郎中、段鹏之…… 这些纷乱的碎片盘旋在他的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