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的当面问。” 纪慕云以谦恭的姿态答应,“有劳妈妈了。” 于是程妈妈便从请安的时间说起。七太太起得迟,姨娘们每日可以在院子里吃过早饭,巳时到正屋来,服侍太太、小姐少爷;到了午间,服侍太太小姐和少爷吃过午饭,分别歇下,姨娘们像刚才一样回自己院子吃饭、小歇片刻,回太太的院子服侍,晚间太太要休息了,再回自己的住处。 纪慕云心想,曹府姨娘比自家姨丈的妾室辛苦多了。 不过,程妈妈也说,以上并不是定例:“若太太有旁的事,或是出门子,用不着姨娘,姨娘自便便是。” 之后程妈妈讲起旁的规矩,比如府里遵从男女大防,内院姨娘、仆妇丫鬟不可随意去外院,外院男仆更不可擅入内院,如主子吩咐,找人传话方可;不可赌博,不可偷窃,不可欺瞒主子,不可任性妄为,不可私下勾连,随时听主子吩咐;夜间戌末上夜,不得随意走动,留神失火,有守夜的婆子巡视。 纪慕云默默记牢。 规矩说完,程妈妈随口说些琐事,“今日姨娘进门,太太把小姐和少爷叫了来;到了明日,两位小姐一早请了安,便去读书学琴做针线,少爷依旧跟着太太。” 林林总总一大堆,和官宦之家的规矩大同小异。 程妈妈说得口干,停下来喝茶,纪慕云便道:“妾身记住了,初来乍到,难免有偏劳妈妈的地方,若有做得不当的,还请妈妈指点。” 程妈妈矜持地应了,“姨娘是个聪明人,依老身看,学一学便都知道了。姨娘只需记得一点,七太太十分看重姨娘,也就是了。” 纪慕云恭声答应。 回到正屋,七太太已经去了西次间,由两位姨娘和另一位年长仆妇陪着,围一张黑漆四仙桌打叶子牌;宝哥儿在院子里抓了满手花,珍姐儿打着一把湘红油纸伞,不满地嘟囔“不是这朵啦,要那一朵黄色的,插在水晶瓶里”,媛姐儿在坐屋檐下,用针线穿茉莉花儿。 正院的午餐依然十分丰盛,有八宝鸭、红烧狮子头、龙井虾仁、花菇鸭掌、炸鹌鹑、麻油干丝和清炒豆苗、凉拌时蔬,热腾腾的碧梗米,中间是一个大海碗,揭开盖子,红虾米、黑木耳、绿葱花、黄花菜、碎榨菜和芝麻盖在雪白豆腐上面,是金陵名菜什锦豆腐涝。 七太太和两位小姐、少爷围桌而坐,夏姨娘布菜,于姨娘持盂,纪慕云是新来的,便侍立在一侧看着。 宝哥儿不肯吃饭,连吃两碗豆腐涝,伸碗还要,不等七太太说话,珍姐儿便嗔夏姨娘“不许再给!”又训弟弟“再不吃饭,便没有了!” 宝哥儿气得摔了甜白瓷调羹,一看就被惯坏了。七太太竖起眼睛,他才老实了,悻悻地噘着嘴。 珍姐儿斯斯文文地,看一眼菜肴,就有布菜的丫鬟和夏姨娘夹过来;媛姐儿低着头,七太太吃的很少,只吃几筷子就停下来,慢慢喝一碗加了蜜糖的牛乳。 彼时初夏,又是正午,暑气顺着门窗钻进来,小丫鬟把盛满清水的铜盆摆在屋角。 七太太用一方翠蓝销金帕子按按额头,有气无力地念叨“这么热的天,让不让人过了。跟鲁大力说,今年多买些冰,放进屋里来。”程妈妈却说“左不过这几日,奴婢看,明日还有雨呢。” 七太太便不提了,看看打着哈欠的儿子和嘟囔“回屋换衣裳”的女儿,再看看三位姨娘,大手一挥:“都回吧,大热的天,不用跑来跑去,日头落了再过来。” 于、夏两位姨娘露出喜悦的神情,连带纪慕云,齐齐应“是”。 出了正院,纪慕云轻轻吁气,走向回自己院子的小路,另外两拨人却拐向左首方向。 夏姨娘在树荫下站住脚,笑嘻嘻地招呼“不如找一日,我们做姐姐的,给妹妹接风。” 这种应酬是常见的,她笑脸相迎,“谢姐姐好意,到时候姐姐说一声,一定到。”夏姨娘却兴致勃勃地撺掇于姨娘:“捡日不如撞日,换一天还不知道有没有空,不如就今天。妹妹的双翠阁,我们早就眼红了。” 于姨娘一副谁都不得罪的样子,看看女儿,答道“好啊。” 大概,她的住处比面前两人的院子强?再想一想,早上七太太把那盘首饰放到众人面前,而不是装在匣子里.... 纪慕云心中沉重,却并不意外:七太太并不愿手下的姨娘们一团和气。 她便答应了,“那我回去收拾收拾,两位姐姐稍晚过来可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