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慧衡和慈衡也相继下来,搀扶着悉衡朝府内半挪半走。 看着卓思衡快要掉下眼泪来的样子,慧衡心中酸涩,心道大哥当年哪有个这样舒服的宅子给他休息?自己亦步亦趋生生走出来的路该有多少荆棘和苦涩,他却从不和弟妹讲一句。如今悉衡虽然辛苦,境遇却比大哥好不知多少,都是因大哥为他们家攒下了如今的根基。 卓思衡只顾心疼,搀扶着弟弟不住嘘寒问暖,一会儿说已准备好热水,自贡院考完腿脚冰寒泡一泡会好受很多,一会儿又说热汤食吃多未必舒服,可以先以温水送服些面食果腹……一直半昏半醒的卓悉衡忽然缓缓侧过头,对一肩扛着自己半个身子的大哥犹如低语般断续道:“大哥……你受委屈了……” 卓思衡微微怔住,起先他没明白,自己在家好好的,哪有什么委屈?可很快他就意识到弟弟此言的深意,往日形单影只的酸楚和凄迷涌上心头,那种凄惶的感觉他自己再不愿经历,当然也不想让弟弟体验半分。 悉衡憔悴之际似又说了些什么,已然是听不清楚,周围几人只听得他的只言片语: “今日我能有……相接相伴……已胜过你当日……你无须……有你做哥哥……是弟弟此生幸事……” 第163章 “大哥……别听了,再听饭菜都凉了。” 卓悉衡举着筷子,无奈又尴尬,可卓思衡恍若未闻弟弟的话,只搬着自己的凳子贴着墙边,继续听隔壁雅间里一众学子激昂指点讨论本次解试,声音随情绪逐渐高涨。 …… “……彭大人文思似刀,起了这样幽眇湛深之题,我等看后皆拍案叫绝。” “正是,我家中长辈有过去应考的,都言说今年中京府解试极难,他们未必就有把握,也还好我今年怠慢躲懒,若真参加了,也是自然要等三年后才有机会了……不过以我那点文采,眼看青出于蓝,怕是今后都没个出头日咯……” “也别这样说,如今国子监不是还有吏学么?要是科举仕途走不通,我看吏学也是条出路,眼下朝野内外都是在传,将来吏学生也有自己的取试为官之道,咱们兄弟也不是人人出自书香门第,要是有志向为官立身,这又何尝不是条路走?” 有人附和也有人反对,只说科举才是正途,反对的则说既然存了仕途之心哪条路都能走得正。你一言我一语逐渐针锋相对,险些吵起来,于是便有人拉回众人的分歧道:“你们也别自伤,别管哪条路,还是得自己下功夫才是正理,我师傅说,难题策才出好文章,你们想想看,本次中京府解元的文章要没有这题目,也未必有如此妙笔。” 来了来了,他们终于说到正题,卓思衡简直急死了! “这话在理!咱们中京府卓姓解元的文章可谓是蛇打七寸,字字句句都踩在题目上,虽是论谶纬之说,又不拘泥于谶纬之说,纵横捭阖杂而不乱,实在是妙笔里的游龙走凤!” 一人的话引起在座共鸣,嘈杂的声音皆是溢美之词。 有一个人最为骄傲,声音都比其他人要高出八度来:“某人不才,曾与这位卓解元有过几面之缘。” 于是大家的话题都聚集在他身上,在得知中京府新科解元卓悉衡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岁,此次是第一次科举,便能解试夺魁,众人一时艳羡不已。 “咱们还是聊聊文章吧,知道他人是谁,也不能教咱们更上层楼啊!”有人打断了炫耀,听起来似有啧啧声,但话题还是很快回到卓悉衡的文章上来,“时下流行的策论文章,我看都华而不实,爱讲史例,少谈圣人之言,可卓解元却写了《中庸》里‘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那些滥用谶纬之人,大多没有理解此句深意,故而以诈博利。此等振聋发聩之言,不可不谓之存古论又述新思。” 又有人从不同角度夸了几句,卓思衡恨不得冲到隔壁去,高叫自己是卓悉衡的哥哥,你们夸得真好,谢谢你们…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