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感恩戴德,遇事就未必会去做那条沉默的裙带了。只要这条纽带断裂,却都系于哥哥的掌心,又何谈外戚之患呢?” “我家莘吉果然不同凡响!这样的言语,便是做个一国太宰股肱之臣都足够了!”长公主的一席话已让皇帝放下忧心,只是他仍有些迟疑道,“一个女学,若说影响也并无太多,也只是将那些闺学挪去一处而已,朕何苦劳神而忧?唯独是介怀此学落入野心之人手中做出些事情来,岂不有违卓思衡与你我的初衷?反倒贻害无穷了。” “那就让它始终握在我们刘家女儿的手里。”长公主努力压抑心中因野心和企望所激起的浪涛,沉声道,“绝不让它落入外人之手。” 皇帝在自己妹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目光,他忽然觉得,如果能立起女学,只一点,让妹妹成为自己朝政暗中的臂膀,何尝不是女学最大的效用?自己眼下所忧便能迎刃而解。 “好,便依此言。”皇帝说出的其实也是他早有的意愿,“但愿女学之事可以助你我兄妹二人心愿得偿。” “帝京女学,怕是自一设立,那些有些爵位的世家和朝臣们都要挤破头将女儿送进来的。”长公主在如愿以偿的松弛后歪头一笑,“最好哥哥再放出些风去,就说要以女学才德之辈充实后宫,那这女学还会有人反对?我可不信。” 皇帝无奈笑道:“就爱胡说,朕什么时候惦记过这些?” “我是看出哥哥愿意设这个女学,给出个注意罢了。”长公主在外人面前根本不会显露的一面在自己兄长的身边便肆无忌惮起来,她笑道,“不过是给这些权贵之家又一个自升的由头,其实倒不用要你我如此盘算,只当是个台阶,他们愿意上,我们愿意铺,哥哥和他们君臣一心相和,岂不美哉?他们在哥哥这里得到的好处越多,便越会愿意往哥哥这里站,人说到底都是为这利字奔忙不是么?” 长公主将话怎么摊平敞开怎么讲,皇帝听了很是悦耳道:“也只有你会与朕如此横陈利弊剖心置腹。朕觉得女学可行,然而需要你来主持,这事需要办得有声有色又不动声色,让人察觉不出我们的意思来。” “哥哥愿意抬举我,我也愿意襄助哥哥,不若这样……”长公主略微沉吟后说道,“就将女学设在我公主府上,如何?对外便说是为节省国库银子,为今年科举士子沿路多设官驿逆旅方便赶考,那朝中清流也定然无话可说。但女学没有像样的地方,一是怕女子们不好出入,二是担忧临时居所简陋,仿佛厚此薄彼亏待诸位亲贵之女,这样一来那最合适的地方便是现成的,就在我那处。” “好!”皇帝笑道,“朕再给一些才学女子封作女学的女官,添些荣耀,再要公主和宗室女子们去到女学读书,让此处荣光鼎盛,好教众人趋之若鹜,将长公主府当做可攀援之地,你便可以无需费力水涨船高。” 长公主为哥哥所作的这些而动容道:“我们兄妹是没有猜忌的,兄长既然信得过我,我必然无负兄长,不说做出一番事来,最少也得在我那里当做个消息往来之地,襄助哥哥掌握大局。” 二人议至此节,四目相对皆是笃定和神采飞扬,而此时诸位被邀请至高台上伴驾的亲贵也已前来。 “妹妹可以先透露给他们一些风声,问问他们的女儿姊妹如今何处就学,旁敲侧击。”皇帝决定此事由隐而不发先撩动些风吹草长,看看各方如何试探,再做调整。 “我当然明白哥哥的心意,定然不会让哥哥失望。”长公主看着正在登台的诸位亲贵,笑容神安气定,眉眼中尽是熠熠光辉。 …… “这次官家找人伴驾,居然没叫哥哥?”慈衡望着远处的高台奇道,“我以为如今哥哥是近臣了,总要比以前多些信任的。” 卓思衡听罢笑道:“妹妹切记,官家身边可没有近臣这个说法,这样想自己的人才是危险。” 慈衡正想再问,悉衡却刚好回来,他身上沾满树叶草枝,虽然狼狈,精神却好。 “猎物呢!”慈衡赶忙问。 “猎到一只鹿,杨家在做蜜汁鹿脯,算是我们两家一同进上的。”悉衡说道。 卓思衡看弟弟如今也比寻常书生多些英武之气,心中很是高兴,声音都不自觉骄傲起来:“我还没吃过炙烤以外的鹿肉吃法,咱们从前在乡里都是老法子开烤,这次也沾悉衡的光尝尝鲜。” 慧衡和慈衡也都显得十分期待,可卓思衡却见弟弟似乎有迟疑在眼中,不似那么松弛,于是问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