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受宠若惊,谦逊道:“臣惶恐。” 其实他可以理解,皇帝也算温馨和睦家庭氛围度过的童年,只是遭逢惊变家毁人亡,怎会不怀顾从前?或许他也想将这份温情传递给自己的孩子。 但仅限自己最喜欢的孩子。 “你怎么只和父皇说话,不和我们说话啊?”赵王对卓思衡的区别对待略有不满,皇帝听后哈哈大笑对自己儿子说道:“卓爱卿还没有做父亲,不会同你们小娃娃打交道。”他似是想起什么,抬头看着卓思衡,“不过你即将而立之年,却尚未成家,实在不成样子,如今回来也是堂堂五品穿朱佩印,你要是相中哪家品貌端方的女儿便告知朕,朕来赐婚就是。” “臣谢圣上美意。”卓思衡希望皇上赶紧截住这个话茬,不讲正事却在这里聊些子女和婚姻的事,实在古怪。 但是皇上是个喜欢将目的隐藏在表象深处的人,他必须得顺藤摸瓜才知道圣心的深意。 “好了好了,你们快回父皇这边,阿妧,你快给人家的手指头都拗拧了,快回来吧!”皇上招呼孩子回去,两个小孩一蹦一跳的,又紧挨着他们父亲去了,皇上搂过来孩子,看向卓思衡道,“云山,其实这次调你回京不止为学政,朕还有一事挂心,赵王过了年也到了该开蒙的年纪,朕这朝野里有学问的老臣倒是好找,可大多年迈,一是精力有限,二是朕这个儿子也是个淘气的,得有个经得起折腾的老师,朕想着你大概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 卓思衡想连夜登船逃离京。 皇帝真是敢想敢说,明明他也怀疑卓思衡和太子关系因为救命之恩过于亲密,百般试探,还要自己去当另一个儿子的老师? 等等,如果这也是试探呢? 卓思衡对上皇上殷切期盼的目光,顿时有了注意,朗声道:“能为圣上分忧,臣自当尽心竭力。” 这个回答似乎让皇上略有迟疑,他静静看着卓思衡,点了点头。 这时卓思衡又补充道:“只是皇子一人的学业终究不及一国学政重要,请让臣先平却圣上的另一心头大患后,再为赵王开蒙。” “是该如此,但孩子的事不能耽搁,我再找合适人选就是了。”皇帝再次微笑,叫来内监宫女,将不情愿的孩子们领下去,而后终于愿意开始讲正事了,“此次整顿学政,你有何看法?” 热身时间过于漫长,再拖一拖怕是卓思衡会忘了入宫前草拟的腹稿,还好他胸有成竹,快速进入状态:“回圣上,早年圣上命臣辑录实录,上有载学政之言,无不警匮如醒,可当时不过是读过书页上的恒言之语,如今看过地方学务曾执过一地学政,再思再想,更深有感触。学政之事,建祚之初虽微,但举国气象一扫,多是欣欣向荣,可如今累时积弊,便有诸多顽疾留待圣上裁决。臣以为,整顿学政首要之务是在教化万民,不该只局限于国子监太学,在不破除恩荫这一祖宗之法的前提下,督促贵戚官宦子弟勤勉守业也是本固邦宁之策,但不能只着眼于此,而空视大计,当以国子监太学为先,州学次之,再至地方学府书院。” 卓思衡没有办法向皇帝讲普及义务教育,只好以“教化万民”这种皇帝一定会喜欢的词语代替,虽然意思不同,但他也没打算按照古意做事,先挂上漂亮的羊头拿到整饬学风的权柄再说,不然他只有个任免,办起事来难免碍手碍脚。 不过有了基层经验回来,说话就是有底气倒是真的。 皇帝听完略有沉吟,后又颔首道:“这话朕记得你从前就讲过,那时曾大人还说你对学政颇有见解,果真实务之后,更鞭辟入里了。那依你之见,学政之务要以国子监为先导,再布行上下惠及万民?” 皇帝的政治素养就是高,知道什么叫试点什么叫推广。 卓思衡立即表示正是如此。 皇帝似乎觉得不错,可却没有松口的意思,又问:“你有何良策?说来听听?” 不带方案的甲方不是好甲方,卓思衡决定反客为主:“敢问圣上,期许学政若何?有何愿景?臣自当从愿制策。” 卓思衡自地方归来后的变化令皇帝也略略惊讶,或许是没有臣工这样先问过他的意思,他起先略有戒备,但仍是饱含十足的好奇开口道:“朕所言事,你皆能通治?” “但求恭听。” 卓思衡的自信让皇上也有了一丝探究的意味,他必然是早将整顿学政一时千思百想多回,开口便条理清晰,四条俱列:“好!学政弊疾,朕所患,无非为四。其一,宗室子弟倚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