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观主泰然处之的神情,看来长公主也不是第一次来,慧衡不好打扰观主的正事,主动表示避让,观主便让女冠领她至后堂书舍暂且观书休憩。 观中书舍内自然多道家经典,又有好些养生与医药之书,慧衡盘步其中,却见一本极少有的《墉城集仙录》前朝刻本,此乃前朝道教名人的著作,记录了百位女仙人与女道士的传记,慧衡曾在别的书里听闻,却未见抄本,如今在此处得见,便取下观看。 也不知看了多久,忽听门外有响动传来,她以为是观主事毕继续与她叙话,然而门开门阖,只见一紫衣丽人翩跹而入,一时恍若空谷幽兰绽于庭室。 女子也看见了卓慧衡,但她仿佛毫不意外此处有人,只微微颔首,既柔且肃地说道:“我自观主处听闻卓大人的妹妹在此观书,特来相见,在下罗元珠,打扰二小姐雅兴,还望见谅。” 第69章 “长公主召见我?” 卓慧衡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与长公主从未有过相涉,兄长也从不和皇亲国戚过多往来,忽然自罗元珠口中得知这一消息,一时不敢草率,只能回应道:“我今天是来为舍妹送药,衣饰简陋,怕在长公主面前失了家中体面。” “长公主正是自观主处听说贵府的善德,才欲见你一见,至于衣饰装束还请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长公主不是那般迂腐的亲贵,更何况在此碰见也是巧合,仓促之间怎会计较虚礼?” 罗元珠说话语调冷冷清清,言辞却柔和清婉,慧衡也不好再三托辞,只得答应,随同去拜访宣仪长公主殿下。 宣仪长公主是圣上唯一的妹妹,兄妹二人自小亲厚非常,后遭逢磨难,兄妹重聚后更是骨肉之血相浓相融,圣上对这个妹妹爱护有加,几乎可以说是无出其右,公主有自己的府邸,且在宫中仍保留寝宫,方便她入宫与兄长共叙天家亲恩。而公主虽只比圣上少去两岁虚龄,却仍是未嫁之身,自圣上登基后,她便自请效仿镇国公主旧例,代发修行,不资汤沐不求虚号,只愿以身侍国,佐从君王。 卓思衡曾与慧衡谈及过这位长公主,当时哥哥说:“皇上最忌外戚,盖因我朝几代积弊多因此起,所以登基后一系列举措皆是铲除这一弊端,就连眼下最偏宠的罗贵妃也是没有外戚之扰的选择,可见他多忌惮。若是长公主下降,无论嫁给谁,以她和天家的亲厚与尊贵地位,都会形成本朝最强势庞大的外戚集团,与皇帝的初衷相悖,所以这位长公主一是有极高的政治头脑,她知道自己的婚姻势必带来朝局的震荡,于是情愿独善其身,也能保证在此前提下,她的地位得以拥有足够立场清晰的中立属性和政治话语权;第二是她真的非常在意兄妹感情,不愿兄长为难;所以,与其让自己陷于天家亲情和权力猜忌的两难,不如把握最好的平衡点,坐拥权势和情分,鱼与熊掌兼得。毕竟和这两者相比,政治婚姻的吸引力恐怕不值一提。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皇帝的安排,公主只得听命。” 慧衡还记得兄长最后的话:“宣仪长公主如果不是一个乖顺至柔重情致心的妹妹,那就一定是和她亲哥一样的政治动物,血脉里躁动着权力的波涛。” 可她在宣仪长公主那张保养得宜的尊贵面庞上寻不到半点真相的线索。 宣仪长公主让罗元珠扶起行礼的慧衡后柔声说道:“早听闻卓通判才高八斗深受皇兄器重,虽未曾得见,如今一见其妹风采,亦知其人定然非凡。” 那还是按照哥哥的分析,先设想后一种情况吧,毕竟他们卓家在皇家的人性问题上吃过大亏,保守一点总没错。慧衡想。 “谢长公主殿下谬赞。”慧衡天生便给人一种孱弱的观感,连带声音也是如此,听她这样,长公主忙问是否身体不好,又可看过大夫,还说她兄长在外为国守判岭南护民之安居,她也要在家多多保重自身,若是感觉不适,可去她府上请医问药,长公主府有皇上御赐的随侍太医常驻。 于是卓慧衡被长公主和罗女史拉着谈了一个时辰的女性保健知识,她很配合,但却很清楚这两人来观中的目的不是为了和观主探讨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