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林微雨出现的那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身边围着许多人,皇女皇子,她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周围人轻笑,然后她也笑了起来,花枝乱颤。她的身形还是那么单薄,但个子长高了很多,头发不再束起,而是梳着复杂的发髻,还穿着一身绿衣,却比两年前繁复华丽很多,袖口和衣襟全部勾着金线。 她头上也不再只戴着那朵绿花,多了几支羽花,是名贵的凤尾翎。 她长大了。 这是李晚镜第一次感觉到一个贵族世女的成长痕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两人的巨大差距。两年的时间里,她往正途行进着,自己却越走越歪。 想到这里,他几不可闻地笑了笑,仿佛在自嘲,掩着面称身体不适,元贵?便让他去厢房歇着了。 他不是没想过再次遇见她,也不是没想过再次相遇时要跟她说什么,但是当真的再次见到她,他却感到一种无来由的失落。 这是在太师院时,未曾察觉到的感情。 李晚镜看向镜中的自己,容颜秀美,肌肤如玉,他自认再长叁年,这副容貌会让他成为京城里有名的美人,这是他的本钱。 可是除此之外呢?他的一切都很卑劣。 父亲也不会让他因为这副容貌太出名,如果引起了不必要的注意,反而会惹来祸端。 就算他现在能站在她身边,引来她的注意,岁月也终究会夺走他的这副模样,届时又当如何呢? 春光明媚,窗外的桃花杏花开得张扬,肆意发泄着春意,鸟儿清脆的鸣叫捣乱了他的思绪。 李晚镜把窗户打开,窗外的树枝伸过来,他想起她头上的绿叶,便伸手去碰那叶子,像白瓷一般细嫩的手指捏着翠绿的叶片。 “比这个,谁踢得多,这首诗归谁。” “可是……” “不比是吧?那我拿走了。” “比比比!” 少女的谈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庭院的里桃树下,一个少女正用脚尖踢毽子,一下一下,那毽子就像会被她的鞋尖吸引似的,每一次都稳稳地落回远处。 转瞬之间,她就踢了叁十下,跟她一起比赛踢毽子的少女瞪大了眼睛,“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姐姐欺负人!” “我何时欺负你了?” “你这么会踢毽子,我怎么能抢得过你!” 李晚镜听了一会儿,才听出来,好像是两个人在诗会上都不会作诗,于是找了同一个人代为作诗,到这里争来了。 真是不学无术。 林微雨,怎么能这么不学无术? 他松了手,树枝便弹了回去,惊起树上停留的几只鸟儿,扑闪着翅膀,从窗口略过,飞走了。 仔细一瞧,她头上的凤尾翎不见了,只剩下那朵绿花,再一瞧那个毽子,竟然是用从头上拔下的凤尾翎做成的。 李晚镜一时无奈,愣了很久,又低头笑了笑。 但还是一如既往,活得逍遥。 他没有再说话,关上了窗户。 终究不是一类人,他不该起这种虚妄的念想。 可是那日归家后,看着满园春花,他又一次感觉了那种巨大的失落感,他拈花作剑,能击落飞鸟。这套技法他练了一年零叁个月,现在已经相当熟练,但他回过神时,手上落了一道伤口,他竟然割伤了自己。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