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堆砌着青苔,悬挂在上面的扁口青铜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骨柳领着林肆从衣柜中的密道中出来时,李乐烟正好看完最后一行字,她蹙着眉,并不怎么高兴的模样,见到林肆,表情反而舒展开来了。 “听骨柳说,你哥哥想要见我。” 林肆却摇了摇头,“不是我哥哥想要见你,只是他痴梦一生,快要到了尽头,我想请求公主见他一面。” 不等李乐烟问,他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林家并非什么达官贵族,当初生下了哥哥,便多加培养,而我这个在外因为酒后留情而生出的私生子,自然没有办法与之相比。” “为了给大儿子争取足够的优势,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去了武林中连饭也吃不饱的门派中,好在我有些根骨,能学一些够用的本事。” “所以林家被陛下下旨诛杀,我并不伤心,他们作恶是真,我也不会为他们报仇。” “只是我那痴傻的哥哥……一生无妄之灾缠身。” 听完,李乐烟却有些好奇,“按照你的说法,你应该恨你的哥哥才对。” 林肆又摇头,身上虽然破破烂烂,看起来如同乡野里跑出来的人,站在宫中精美的大殿上,却丝毫没有畏惧。 他轻描淡写道:“只是在小的时候,一个大雪天,快要被冻死了,他把自己的棉衣给了我。” 李乐烟懂了。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他虽然对林家人感情淡漠,但始终记得那件棉衣的温度,所以愿意为了这个哥哥跑前跑后,不惜深入皇宫来见她。 “我答应你。”李乐烟想,她实在好奇这位状元郎林恣,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什么能够坚持到这种地步。 “三日后吧,去宫外的谨红酒楼。” 李乐烟之所以说三日后,是因为她要稳住李乐锡,只需要一天的时间,让阿锡不要见她就够了。 但因为李乐锡知道了她怀孕的事,这几日都恨不得黏在她这里。 李乐烟只好以身子不便为由,在当日把他又赶到了极安殿。 走的时候,李乐锡还依依不舍,夜里有些风大,他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皇姐已经不再笑了。 “这个时辰陛下再不走,恐怕又生事端,传到前朝后果不堪设想。” 李乐锡只好转身。 他不由想,皇姐还是太在意声名,总有一日,他想要她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边。 目送着阿锡离开,李乐烟转身回房,换了一身骨柳日常穿着的寻常便装,而骨柳又换成她的寝衣,躺进了床榻之间。 骨颜又替她拿来一件披风,仔仔细细整理着褶皱处,为她围紧。 “公主,一切小心。” 李乐烟嗯了一声,“骨柳今夜虽不与我同去,但她手下的人,我是放心的,他们会保护我。” 密道很长,起先只是非常阴暗狭小的,等到走了片刻,便别有洞天。 下面几乎成了一个巨大的中转站,李乐烟手底下以骨柳管辖支配的人早已经等在了那里,她穿过火把的光芒,上了一辆低调的马车。 而后,马车载着她驶出密道。 李乐烟到的时候,林肆已经等了很久,他习惯坐在树上,所以并没有进入酒楼,而是侧躺在一段树杈上,悠哉悠哉看着苍穹与月影。 等到不远有辆马车在这夜里过来,他才变了姿势。 公主殿下从马车上下来,摘去了披风上的兜帽,他从树上一跃而下,似乎吓了她一跳。 林肆别的本事没有,只有这来去如风的轻功出神入化。 李乐烟便皱眉,“无礼。” “实在抱歉公主,是草民放肆了。” 可林肆的脸上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