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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自作多情了


所坐了一晚上的冷板凳没阖眼,瞪得和铜铃一样大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你再啰嗦,信不信我揍你?”

    “你打呗,车毁人亡,咱俩到地底下还能做个伴,就是可惜漂亮小妞要和未婚夫双宿双飞了。”

    他就像是一只正在进气的气球,膨胀到极点,再被人突然戳破。

    周惩胡乱撸了一把脑袋上的短发,忿恚的甩手拍在大腿上,咬牙泄气:“真他妈憋屈。”

    他倚着靠背闭上眼睛,“我迟早要被她气死。”

    “不是说好好谈谈把话说开嘛”张闻道,“你犯病把人气跑了?我听小郑说,小妞发了好大脾气,气呼呼的横穿马路,差点被车撞。”

    周惩猛地坐直身体,听到后半句,她没事,又放松了身体,拿后脑勺去撞椅背,“她还生气了...”

    “女孩得哄。”

    “我用你教?”周惩掀开眼皮,瞟了他一眼,“你有这本事,先去破个处。”

    “好心当成驴肝肺!”前方有减速带,张闻一脚踩上油门,疾驰往前开。

    车身一晃,周惩身子前倾,膝盖狠狠地撞上了储物盒,疼的他蹙眉瞪眼:“张闻你大爷的!”

    “谁叫你不系安全带的,活该。”

    “小心眼,”周惩揉着膝盖,丧声丧气的问他,“喝酒去吗?”

    “大早上就喝?”

    “就问你去不去?”

    “去。”

    张闻在岔路口转了弯,两人到了一家常去的东北菜馆,啥菜没点,先上了一桌子酒,啤的白的都有。

    看他白的啤的混一起猛灌,张闻担忧劝他:“你这样喝,迟早喝死。”

    “死了正好,”周惩也不往酒杯里倒了,直接对瓶喝,“我真应该死在那场任务。”

    张闻知道他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在执行任务中,中弹两枪,一枪在胸口,子弹穿透防弹衣差两公分就打中心脏,险些丧命。

    另一枪打在右胳膊,伤到肌腱神经,不再适合在特种部队服役,因伤提前退伍。

    “祸害的命都硬,就你少说也得活到九十九。”

    周惩嗤笑一声:“都说我命硬,要不是想着她硬抗,我早死了。”

    张闻说他矫情。

    周惩头一次没还嘴骂人。

    他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烟圈,“我不敢死,也不能死。”

    “她只有我一个人,我要死了,谁管她。”

    “那现在你就能死了?”

    “她不要我。”他有一腔的委屈,不吐不快,“我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怕她担心,愣是没敢给她打电话。”

    “她呢?”周惩咧嘴露出个讽刺的微笑,“老子在前方拼命。”

    他狠嘬了一口烟,烟气进喉入肺,带了一丝短暂的眩晕感,才让下面的话不至于那么的难受,“他妈的,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跑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不找到她问清楚?”张闻分析道。

    “怎么不找?”周惩沉声哼了一声,“她藏得太好。”

    “连偏远农村山区都去过,生怕别人把她拐了卖了。”

    他的暴躁戾气就是在一年又一年的失落中积攒起来的。

    “怪不得你每年都消失几个月”张闻恍然大悟:“前段时间你出远门,也是去找她了?”

    周惩嗯了一声,眉眼低垂,“她厉害,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把我耍的团团转。”

    “我就他妈的一个笑话。”

    酒瓶叮叮当当,空了又空。

    周惩说了好多,从小时候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们相识于童年,渡过了漫长的少年时期,直到步入青年,他二十一岁那年她突然离开。

    没有血缘关系,却血浓于水。

    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有彼此,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了,埋进同一个坟墓里。

    不成想,是他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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